桃花只觉浑身的力气一点一滴流逝，“是……白日里，捞小姐出水的那个人，奴婢不知什么来历。那人说、说奴婢是冲撞了贵人，合该落得这个下场……奴婢不怨，可、可是小姐……救她，求你，救她……”</p>

她大大的眼睛，慢慢合上。</p>

她好遗憾啊……</p>

为奴为婢一辈子，都不曾走出过盛京城。本来都和小姐说好了的，说好了一块去北边的贺城，还有南下，小姐也说了，她要学的本领也要一样教给桃花。</p>

本来都定好了的，都定好了的……</p>

桃花猛地睁大眼睛，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力气，她手指死死攥住云媞衣角，指尖抓破了上面绣着的穿云飞燕的翅膀，“太子妃，报仇……告诉小姐，为奴婢……报仇！”</p>

云媞躬身，为桃花合上了眼睛。</p>

什么人，居然敢在玉清观撒野？她必不会放过，必不会！</p>

云媞看向花嬷：“传我的命令，去叫玄甲卫，围了这里，一个都不准走出去！”</p>

花嬷离去。</p>

云媞将刚才从地上拾起的尖锐小石子扣在手里，紧紧攥着，奔着那偏殿而去。</p>

不管里面是什么人，不管他是什么人！要为她报仇，要叫他偿命！</p>

倏地，偏殿内，一道人影立在门前。</p>

云媞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轮廓，她绷直指尖，蓄势待发。</p>

就要奔着那人脑门儿去！</p>

“云媞！不可！”</p>

李怀肃声音自身后传来。</p>

云媞猛地一愣，却不曾放开手指。她眼眶热辣辣地有些发动，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尽量冷静，“李怀肃，你放开我。牧鸳鸳在里面，我妹妹她在里面！我要、我要去……”</p>

“不可，”李怀肃按住云媞的力道丝毫未松开，“万万不可！”</p>

云媞拼命挣扎，手肘砸在李怀肃侧腰。</p>

男人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却没放手。</p>

“云媞，不可以。里面的人，是、是……”黑暗中，李怀肃声音嘶哑，“是父皇！”</p>

“什么？”</p>

云媞不挣扎了，愣愣转身，正对上男人苍白的脸。</p>

李怀肃吃力地压住咳嗽，“父皇是临时起意，微服出巡，谁也不知……御林军，就驻在观里！有八百之众！玄甲卫才不过百人！你别急！你妹妹怕是、怕是已经……父皇喜欢她，不会要她性命……”</p>

“啪！”</p>

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李怀肃脸上。</p>

太子白皙的侧脸上，立时浮起一道红痕。</p>

李怀肃没动，只看着眼前浑身颤抖的云媞，艰难道：“我不能让你进去……”</p>

“好，好……”云媞咬牙后退，“当真是好极。太子殿下放心，我不进去，不会阻了你在你父皇那儿的青云路！”</p>

“云媞，不要……”李怀肃眉间满是痛苦，“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你。”</p>

云媞再不说话。</p>

可那偏殿里人影晃动，隔着这么远，云媞都能清晰地看见，德昭帝把牧鸳鸳瘦弱的身子，压在供桌上。</p>

女子尖锐的哭声，直冲云霄。</p>

神龛上，漫天神明都垂眼，默然不语。</p>

云媞最后看了一眼李怀肃，拧身就跑，身形很快消失在黑暗中。</p>

看着她离去，李怀肃按着胸口，压住轻咳，刚舒了一口气。</p>

“走水了！偏殿走水了！快跑啊！”</p>

尖锐的呼声灌进李怀肃耳蜗，他一怔，只见眼前偏殿一角，火光冲天而起！</p>

正要烧到德昭帝所在的那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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