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夜色深沉。
峭壁之上的洞口前,静静坐着一道人影。
他依然是朱雀门弟子的装扮,却从中年人变成了二三十岁的样子。远远看去,俨然便是在此值更守夜的伍柒。而倘若走近辨认,他与伍柒并不是同一个人。
于野虽有狐皮面具与易容术,却难以随心所欲地模仿一个人的相貌。也就是说他的狐面百变之术没有修炼娴熟。
不过,他所模仿的伍柒,已经化为灰烬。
不想杀人,却不得不杀人灭口。以为他的一时口误,意外泄露了身份。却毕竟杀了人,还是在戒备森严的仙门之内。于是他再次易容之后,便乔装成伍柒的样子继续值更守夜。一旦惊动朱雀门的高人,他休想活着离开天鸣山。而静静坐了半个时辰,远近并无状况发生。
呼——
于野舒了口气
而未及侥幸,心头又是一阵焦虑。
他站起身来。
观雀亭。
人在亭中,凭栏临风。一轮明月当空,天地寂静如旧。就此望去,高高的朱雀台近在眼前,却又云海阻隔、孤峰独立,可望而不及。
从伍柒口中得知,登临朱雀台仅有两个途经,一个是御剑飞上去,再一个便是借助阵法传送抵达峰顶。倘若借助传送阵,必然处处受制而身不由己。
怎奈朱雀台没有树木,难以纵火;借助阵法传送,也无机可乘。从前的设想均已落空,莫说毁掉天明法筵,只怕是稍有状况,便将大祸临头。
而师门长辈已有言在先,倘若此次行事败露,任何人不得连累仙门,哪怕是意外身亡也只能是自认倒霉!
唉,谁让他无知狂妄呢,竟然接手此事,如今进退两难,又该如何是好呢?
于野伸手挠着眉心,一阵长吁短叹。
他在亭中伫立片刻,回到洞前坐下。
倘若真的无计可施,也只得就此作罢,总不能让冷尘等人白白送死。却怕墨筱不肯放弃啊,或者说她不敢抗命,被迫铤而走险,最终谁也休想逃脱厄运……
于野默然片刻,翻手拿出一枚戒子。
伍柒的遗物。
其中收纳着十余块灵石,以及功法、符箓、丹药等物品。
于野稍作查看,便要将戒子收起来,又神色一动,从中拿出一块玉牌与一枚玉简。
玉牌,为伍柒随身携带的仙门令牌,却与“葛师兄”的令牌有所不同,其中嵌有更多的禁制,莫非还有其他的用处?
玉简并非功法口诀,亦籍,而是绘制着山山水水,标注着相关的字符,并有一个名称,巡方图。山水绘图看着熟悉,应该便是天鸣山,却与已知的舆图不同,上面多了一些特有的标注,譬如天鸣山的两道山门,还有观雀亭、朱霞亭、丹凤亭,以及落日崖、断风崖,还有素水阁、天心阁、天星阁,等等。
巡方图,应为巡方堂弟子巡山或值更所用。其中的天心阁与观星阁,却另外加了标注,有阵法、禁地等字符。
慢着,阵法?
天心阁与观星阁,莫非便是传送阵所在?一座传送阵法而已,缘何成了禁地呢?而既为传送阵,又为何分作两处?
便于此时,远处忽然闪过一道光芒,竟是一道踏剑的人影由远而近。
朱雀门巡夜的前辈?
于野急忙收起玉牌、玉简,佯作闭目静坐。
踏剑之人冲着他投来一瞥,尚未抵近观雀亭,又剑光盘旋倏然远去……
夏夜短暂。
而六月初九的这个夜晚,显得极为漫长。
小镇外的林子里,冷尘盘膝而坐,却并未吐纳调息,而是一直睁着双眼盯着天鸣山的方向。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接着又从夜半等到了此时,迟迟未见小师弟的归来。
他不会易容败露,被人当场抓住了吧?
而一旦朱雀门获悉小师弟的身份,又岂肯罢休,不仅是冷尘,墨筱,所有的同门弟子都将遭到朱雀门的疯狂报复。
若真如此,麻烦大了。他冷尘只能即刻返回天凤城,催促墨筱带着同门弟子速速逃命。
而正当他备受煎熬之时,林子传来一声呼唤。
“冷道友——”
“啊……”
冷尘微微一愕。
朦胧的晨色中,于天师带着俩徒弟奔着他走来。而在林间歇宿的仙门弟子,也纷纷起身往外走去。
哎呦,天亮了,依然未见小师弟的身影,难道他真的闯下了大祸?
冷尘急急站起。
“冷道友,不必拘礼!”
于天师走到近前,含笑摆了摆手,看他师徒三人神清气爽的样子,想必昨晚摆摊赚取了不少的灵石。
冷尘不得不拱了拱手,匆匆走出了林子。
谁想于天师随后跟来,道:“今日天鸣山开门纳客,邀请各方游览朱雀台,机会难得呀,何不同去?”
“同去——”
冷尘神色挣扎,稍作迟疑,猛一跺脚,跟着师徒三人走向天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