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默然片刻,道:“褚元,应该没错。那位筑基高人,便是暮天城的仙门供奉,褚元”
冷尘与车菊,皆是一脸的愕然。
白芷的眼光闪烁。
于野却面露愧色,叹道:“唉,是我连累了各位!”
“此话怎讲?”
“稍后再说。”
冷尘点头会意,与车菊返回衡水驿。既然杀了人,免不了一番善后。
于野趁机拿出一块灵石补充体力。
终究是硬挨了一剑,虽说没有大碍,却气息不畅,法力难以自如。
忽听有人幽幽道:“我想你死了呢……”
于野抬眼一瞥。
白芷守在他的旁边,低着头。她虽然布帕遮面,却见一双微红的眸子噙着水光,似乎悲戚不舍,又好像情动深处而难以自已。
“你……”
于野愕然道:“你想我死去,竟这般恨我?”
“小师弟!”
冷尘与车菊焚烧了死尸之后,双双返回。
白芷伸手撩起发梢,已神色如常,却又暗中传音道:“于师弟不必误会,我不过是想起死去的道门手足罢了!”
“死者均为散修,难以查明来历!”
冷尘手中拿着两个纳物戒子,车菊拿着两把飞剑。
于野挣扎起身,脚下踉跄。
白芷伸手便要搀扶,又甩袖躲开。
车菊以为白师妹顾忌男女之别,便收起飞剑,一把抓住于野的臂弯,说道:“冷师兄,你我另寻歇息之地!”
冷尘稍稍辨别方向,抬手一挥,循着河堤往东而行。车菊带着于野离地而起。白芷紧随其后,只是她的眼光中多了些许幽怨之意……
百里之外。
偏僻的山林中,五位仙门弟子围坐一处。
衡水驿,没有找到墨筱留下的暗记,反而遭遇了伏击。虽说击退了强敌,却依然前途未卜、危机重重。于是冷尘决定在此休整一日,再继续赶往两界山。而趁此时机,他自然要问起衡水驿遇袭一事。于野也不再隐瞒,便道出了前因后果——
“……拜入仙门之前,途中遇见万兽庄弟子追杀当归一。我岂能见死不救,却得罪了万兽庄的齐庄主。我与当归一结伴游历各地,曾去暮天城的珍宝坊售卖灵药,不想遭到玄灵门弟子的算计。我杀了三位仙门弟子,与当归一连夜逃离暮天城。而暮天城的供奉褚元,正是玄灵门的前辈。彼时途经玄灵门,意外撞见溟夜与齐庄主。之后他竟走通门路改投云川峰,并三番两次暗中挑衅,誓言找我报仇,我一怒之下将他打伤,并设法提醒仙门长辈,怎奈没人信我。本不愿重提此事,今日连累了师兄、师姐……”
冷尘获悉了于野与玄灵门、万兽庄恩怨的由来,禁不住连连摇头。小师弟拜入仙门之前,仅有炼气三层的修为,便已接连斩杀多位炼气高手,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于野接着说道:“溟夜自称来自暮天城,又曾为玄灵门弟子,想必是他通风报信,泄露了你我的行踪。齐庄主与褚元先后设伏偷袭,应该想要杀我报仇……”
冷尘忍不住怒道:“一位暮天城的供奉,竟然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并派人追到云川峰寻仇,真是岂有此理。我定当告知墨筱,与小师弟讨个公道!”
车菊也是面露愠色,愤愤道:“欺人太甚!”
“大可不必!”
于野急忙拒绝,分说道:“我与暮天城、万兽庄的恩怨无关其他,不敢牵累仙门,也不用劳烦师兄、师姐,来日我自会了断!”
冷尘手扶长须,带着无奈的口吻道:“小师弟,这并非个人恩怨啊。一旦涉及仙门,你又如何了断?”
车菊稍作忖思,深以为然道:“冷师兄所言极是,此乃仙门之争!”
白芷始终没有出声,此时也附和了一句——
“于师弟,凡事三思而行!”
已是午后时分,山林中依然冷风嗖嗖。
于野身上的水迹未干,湿漉漉的衣袍透着寒意。随着功法运转,寒意渐去。他眼光掠过三位同伴,转而眉梢一挑,暗吁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有关他与玄灵门、万兽庄的恩怨,终有一日瞒不下去。既然如此,不如及早说出来。而冷尘与车菊竟然为他抱不平,让他感激不已。遭遇那么多次的欺凌与委屈,头一回有人帮他说话。
不过,冷师兄与车师姐显然在回避仙门之争。
却也正如两人所言,暮天城与万兽庄的背后均有仙门的存在。倘若是溟夜通风报信,杀他不难,难的是对抗诸多仙门,莫说他于野没有这个本事,无端成为众矢之的也得不偿失。
此外,溟夜与尘起、孤木子、卞继、卢正同行。众目睽睽之下,他是如何传递的消息,又是如何在短短时日内召集了数批人手?而不管是万兽庄,还是玄灵门,为了对付一个无名小辈,竟如此大动干戈,是不是有悖常理?
再一个,溟夜与褚元是何关系?
而墨筱、墨师叔,为人谨慎、心思缜密。她竟然没有依照约定留下暗记,莫非遭遇不测,或途中另有变故?
今日多亏了她相赠的剑符!
之前仙门倒是分发了一枚筑基剑符,却远不及金丹剑符的强大。否则他难以重创褚元,也休想躲过衡水驿的这场杀劫。
但愿那位前辈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