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谢临渊颤抖着伸手去接那匣子。</p>
梨蕊无言退了下去。</p>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悄悄关上,微弱天光透过门上的镂空照射进来,勉强能视物。</p>
他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将匣子放在桌上,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着,咽了口口水。</p>
鼓足勇气才敢缓缓将盖子打开。</p>
匣子里只有两样东西。</p>
一卷已经有些泛黄的纸,和一块银质的宁远侯府令牌。</p>
谢临渊茫然地展开那张纸,看清上面内容的一瞬间,几乎站不稳脚跟。</p>
那是一幅画,他虽不懂丹青,可也看出这画笔触稚嫩,虽有些天赋,可功夫还不到家,大约是初学者的作品。</p>
画中的人一袭黑袍,头戴金冠,眉眼间略有些飞扬跋扈的意味。</p>
只一眼他便得出了答案——这画的分明是他自己。</p>
左下角有两行小小的、娟秀的文字。</p>
宋晚宁。</p>
嘉和二十年三月六日。</p>
是他十七岁从军营回宫受封那日。</p>
画的主人似乎并不满意这幅画,只是卷了起来,连最简单的装裱都没做。</p>
可是又像是格外珍视这幅画,过去六年了,它仅仅是略微有些风化发黄,整体保存得十分完好。</p>
他一直以来对于宋晚宁的爱和不爱没有太明显的感受,甚至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她当年倚仗宋家的功劳嫁给自己,和那些贪慕他权势的贵女没什么两样。</p>
因此她越是做小伏低讨好他,他就越是不屑。</p>
他认为她所谓的爱不过是争宠的托词,后来说的不爱是欲擒故纵的手段。</p>
直到看到这幅画,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p>
她说出口的爱远不及藏在心里的万分之一。</p>
而他愚蠢至极,弄丢了一个很爱很爱他的人。</p>
谢临渊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泪珠悄无声息滑落,掉在画纸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明显。</p>
他慌忙想补救,可又束手无策。</p>
眼睁睁看着那滴眼泪洇湿了一小块画纸,恰好将画中人的脸变得模糊不清。</p>
不管什么东西,到他手里似乎都会变得一团糟。</p>
他仔细地将画纸依原样卷回去,唇角弧度带上了隐约的自嘲与苦涩。</p>
目光又落在了那块熟悉的令牌上。</p>
那些未曾注意过的细节此刻重新出现在眼前。</p>
是啊,宋晚宁要去办什么事,都是用宁远侯府的牌子,很少动过他给的王府令牌。</p>
她连花销都分得很清,打定主意离开前能底气十足地说出她不欠他什么。</p>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怀着目的嫁给他的呢?</p>
他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