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则顺着杨氏的力道，松开扁担，嘴上还却不停，“她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三天两头顶嘴不说，干点活也是挑三拣四……”</p>

直到大丫把桌椅板凳全部擦完，李氏的数落仍未停止，大丫干脆去灶房帮杨氏张罗午饭，对她的数落左耳进右耳出。</p>

巳时三刻，有人在外面喊：“大丫，你娘来了，快出来迎接！”</p>

“二姑来了！”</p>

大丫欣喜起身：“二婶，我出去迎迎二姑。”</p>

说完，也不等杨氏回答，风一般跑出去。</p>

因吃宋二姑的奶长大，大丫幼时一直管她叫娘，直到某次村民逗她：“大丫，你是没有娘的小孩。”</p>

彼时只有三岁的大丫奶声奶气解释：“我有娘，我娘在果乡。”</p>

“那不是你娘，那是你二姑，爹娘是要一起生活的，你喊李武什么？”</p>

“二姑父。”</p>

“你看，你二姑跟你二姑父一起生活，所以她是你二姑，不是你娘。你娘早死了，就埋在松林坡西面的坡坡上。”</p>

幼年的大丫想了想，仰着头哇得一声就哭了。</p>

村民们就哈哈大笑，摇着头道一句，“这个女娃不禁逗。”</p>

后来，四岁以前的事她都不记得了，连四五岁的很多记忆也渐渐模糊。</p>

她不记得逗弄她的那个人是谁，也不记得周围还有哪些人，只记得那些对话，记得抬头时看见的，蒙着一层黑布的天幕，就那样深深印刻进她记忆深处。</p>

跑到村长家附近，大丫看见了她二姑，背着背篓，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一个比大丫略大点的孩子，后头还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p>

她正在跟村长的妻子钱氏打招呼：“钱婶，新年好。浩娃、伟娃，快喊人，这是钱奶奶。”</p>

少年与男孩便齐齐喊，“钱奶奶，新年好。”</p>

“哎哟，你这两个儿子嘴巴真甜。”钱氏笑眯眯，从果盘里抓了把瓜子花生，走向李浩李伟两兄弟。</p>

两人接过花生瓜子，嘴巴更甜了，吉祥话一个接一个往外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