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p>
夜幕笼罩着广袤的草原,廷帐的酒宴刚刚结束,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美酒与烤羊的气息,喝得满脸通红已有些许醉意的柴赢,在胡人侍卫的护送下,缓缓走进了呼兰阏氏的营帐。</p>
呼兰阏氏正背对柴赢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威严,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柴赢身上,眼神之中仿佛一丝久别重逢的复杂情愫,又有难以掩饰的勃勃野心。</p>
营帐内,烛光摇曳,阏氏端坐在虎皮椅上,目光深邃而复杂地看着走进来的柴赢,其身着华丽的胡服,头戴金饰,岁月在其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依然难掩其昔日的美貌与威严。</p>
“这么晚了,不知阏氏找本侯有何事?”</p>
柴赢迈着微微有些踉跄的步伐,走到阏氏面前,微微拱手一礼,随即自顾自的找了旁边一个位置,慵懒惬意的斜靠半躺于胡垫之上。</p>
一旁的侍女见状,立马怒目而视,厉声呵斥:“你…胤人,你放肆,阏氏当面,竟敢如此无礼”。</p>
“呵,阏氏见谅,你胡人勇士酒量不凡,本侯被轮番灌酒,现在已有醉意,为免在阏氏面前失态无礼,让本侯躺一会”。</p>
柴赢就这么斜靠躺在羊皮垫之上,有些醉眼朦胧懒洋洋的看着阏氏,开口道。</p>
呼兰阏氏微微眯眼盯着柴赢,面色不见喜怒,随即对旁边侍女挥挥手:“去给北凉侯准备碗醒酒汤”。</p>
“是,阏氏”。</p>
侍女躬身应答说罢转身离开营帐,路过柴赢之处眼神狠狠瞪了柴赢一眼。</p>
“多谢阏氏”。</p>
柴赢见状拱拱手道。</p>
“天单于倒是性情洒脱,不过你敢在本阏氏面前如此无礼放肆,不知道你是无知还是无畏?”</p>
呼兰阏氏眼中直勾勾盯着柴赢,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声音有些冷冽道。</p>
“天单于?阏氏是在说本侯?”</p>
柴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仿佛不解,看向呼兰阏氏。</p>
“北凉侯,劝你不要在本阏氏面前尽耍些小聪明装糊涂”。</p>
呼兰阏氏眼神直直盯着柴赢,一字一顿冷声道,话语之间还带着几分杀机。</p>
“哦,本侯想起来了,原来阏氏是说天单于啊,阏氏见谅,本侯也不知怎么回事,本侯不过在来王庭的路途,救助了一些可怜的妇孺,她们便称呼本侯为什么天单于,本侯也不懂什么意思,如有冒犯,还望阏氏多多见谅”。</p>
柴赢仿佛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对着阏氏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拳道。</p>
“北凉侯,你当真以为本阏氏不敢杀你?救助可怜的妇孺?杀了她们的丈夫儿子,你就是这么救助他们的?草原有罪,杀胡人男子,留老弱妇孺,这就是你所谓的拯救?长生天的人间行走,天单于北凉侯!”</p>
呼兰阏氏此时仿佛犹如一只被侵犯了领地动怒的狼王,眼神直勾勾的审视着柴赢,双眸之中满是杀机,口中声音越说越是冷冽,又接着道:</p>
“呼你天单于名号者得拯救?怎么?北凉侯是打算把你天单于的名号传遍草原四方,做我胡人的天单于?做这草原长生天的人间行走?”</p>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侯一个胤人,如何做胡人的天单于?什么长生天的人间行走,那种忽悠小孩的话也有傻子信?阏氏想杀本侯就动手吧,反正现在本侯身在王庭,已是你阏氏砧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还何必找什么理由”。</p>
柴赢闻言面色不变一脸坦然,一副闭目等死,任人宰割之相。</p>
呼兰阏氏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柴赢没有说话,脸色冰寒,眼中杀机涌动,营帐之内顿时寂静无声,气氛一时凝固。</p>
片刻,阏氏率先打破了沉默,面色恢复平静,眼中流露赞赏之色,神色还微微有些莫名,盯着柴赢道:“在我胡人地盘如此放肆,在本阏氏面前还处变不惊,没有像懦夫一样求饶,好,有胆色,你可想做我胡人的天单于?”</p>
柴赢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解道:“阏氏什么意思?本侯有些不明白”。</p>
呼兰阏氏深深看了柴赢一眼,眼中眸光深邃直视着柴赢:“崔夫子应该是告诉了你身世?你也应该知道了本阏氏是你母亲吧,知道了本阏氏是你母亲,不会杀你,所以才你敢来王庭?敢在本阏氏面前如此放肆?”</p>
“呵,崔夫子之前是告诉过本侯身世,不过,本侯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一个能从一介胡妃,做到当今胡人统治者的呼兰阏氏,会在意什么血脉亲情,会舍不得杀一个面都没见过几次,可有可无的儿子”。</p>
柴赢目光也看向呼兰阏氏,微微摇头,语气淡淡道。</p>
呼兰阏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嘴角嗫嚅了几下仿佛想说些,但还是没能开口,一阵沉默,随即缓缓起身移步走到柴赢身旁。</p>
“本初本阏氏离开的时候,你还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羊羔,本阏氏还记得,你不哭不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娘亲,如今多年不见,当初那个没有娘亲庇护的小羊羔,已经独自成长为天上展翅的雄鹰,孩子,你让娘亲感到骄傲!”</p>
呼兰阏氏坐立于柴赢旁边,伸手抚摸着柴赢脸庞,脸上流露回忆复杂之色,轻声呢喃道。</p>
“阏氏此次邀本侯来王庭,不会单单就是为了母子相认,相拥而泣吧?有话直说,本侯听着”。</p>
柴赢见状并没有被眼下虚幻的温情所打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淡淡出声道。</p>
呼兰阏氏见状,深深看了柴赢一眼,叹气道:“孩子,娘亲知道亏欠你良多,你心中有所怨言为娘也能理解,娘亲会补偿你,你愿不愿做这草原的单于?”</p>
柴赢浮现一丝莫名之色,目光看向阏氏:“听说胡人风俗父死娶母,兄死娶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