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灼的双眼闭上复又睁开。</p>

眼前情景却没有任何变化。</p>

修行问道，不论是仙道佛道亦或其它法门，全都要清心少欲摒却杂念，心如止水方能洞彻天人真我。</p>

剑道修行，更要心无外物，方能到人剑合一境界。</p>

——怎会让自己沦落至此种境地？</p>

尤其是离渊现在正在做的事。</p>

神思已不清晰，连身体都变得陌生至极。皮肤擦过羽被的触觉都被放大成难以言喻的感受。</p>

这种触感，他很不想去体会。</p>

离渊莫名觉得现在的叶灼想去抓住什么，他把自己的手腕递给他，果然被那人死死抓住，但是，好像又更抵触了，混乱地摇了摇头。</p>

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明明已经经历过，但叶灼好像总是不适应。</p>

——何止不适应，叶灼已经忍无可忍。</p>

到底是双修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还是离渊一个人的问题？</p>

叶灼觉得本来不应如此。</p>

可一切已经全然无法受他控制。</p>

“叶灼，功法。”离渊在他耳畔说。</p>

一道模糊的应声。</p>

含混的喘息，还有攀着自己肩头越来越收紧的五指。</p>

离渊：“你不想出声的话，还可以咬我。”</p>

叶灼不说话，开始回忆功法的内容。当然，他还记得，即使信香一直在侵蚀他的思绪。</p>

未双修时已是如此，等终于真正开始，只觉更加混乱，难以言表。</p>

好在这龙确实还记得功法，也在和他一起使用。</p>

气机终于开始流转，清净水泽在经脉中流淌，能感到灵力在其中缓慢蔓延开来。</p>

一直被那龙的动作攫取的注意力终于回归少许，带来片刻清明。</p>

然后，离渊把他捞起来放在羽被中央，轻轻动作一下。</p>

只觉得眼前一片眩目的茫茫空白。</p>

本就艰难维持的片刻清明转瞬被信香的汪洋席卷而去，彻底消失了踪影。</p>

“……”</p>

那些功法文字、周流循环，短暂地在意识里浮现，然后就支离破碎，沉入无尽幽深的海中了。</p>

而叶灼早已经身在其中。</p>

有那么几个瞬间叶灼确实混淆了离渊和自己的本命剑。</p>

下意识里他不想继续沉沦而去，于是只能抓住离渊，将自己依附其上。</p>

对于这样的举动，那条龙似乎很喜欢。</p>

……他不想形容自己是怎么感受到离渊对此举动的反应的。</p>

而且，这条龙似乎也没有在运转功法了。</p>

至此，此次双修已经全然失败。</p>

叶灼只想快点结束此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他想现在的离渊应该还可以沟通。</p>

但话说出口，似乎又被这条龙误解，演变成他绝不想再回忆的场景。</p>

醒来一定会把它杀了。意识彻底沉沦混沌的前夕，叶灼如是想。</p>

等信香气息似乎终于渐渐散了，离渊依然看着叶灼。</p>

长发凌乱散开在身后，琼玉般的身体陷在一片雪白里。可那鲜明华美的五官，比黑与白的对比还要浓烈。</p>

皓白的手腕上缠绕着鲜红佛珠，那样的色泽遥遥呼应着床畔散落的衣物，还有这人身上或深或浅的红。</p>

还有尚未平复的喘息，雾茫茫湿漉漉的眼瞳。</p>

这样的场景，让人多看几眼会觉得脑中一片空白。</p>

离渊忽然很想去亲一下那截手腕。</p>

但是想碰的地方还有很多，珠上暗刻着佛法真言，让人觉得若是真的做了，像是不敬神佛。</p>

最后离渊轻轻叼住那漂亮的指节，厮磨几下。</p>

叶灼抬起眼，淡淡看着他。</p>

眼瞳里像是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p>

像是朝开暮合的睡莲花，一天中最盛的时刻，那些华美的莲瓣会渐次摇曳散开，如同灼目的流霞。</p>

等到暮色四合时又会轻轻收拢，并不展示自己的内里。</p>

而现在，确实是夜色渐深了。</p>

“龙离渊。”就见那人眸光冷淡，“整整一天，你为什么不运行功法？”</p>

这人！</p>

离渊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如此无理的质问。</p>

“分明是你意识不清，先散了功法，”离渊说，“双修功法我一人运转又有何用，自然散了。”</p>

叶灼蹙眉：“我散了你就不会停下？喊醒我再试便是。”</p>

“？”</p>

那是可以停的么？从未有过如此说法！</p>

而且，喊你就真会清醒？</p>

离渊就当叶灼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了。</p>

他不说话，叶灼当然看得出这龙在想什么，分明就是他自己不想停下。</p>

叶灼顿时恼火：“你到底想不想修？”</p>

“自然是想。”离渊伸手给他把衣服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