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鹿朝离渊友好地叫了一声，然后稍微歪头，打量着叶灼。</p>

显然它见过离渊，但并不认识叶灼。</p>

“这是它父亲。”离渊说，“它母亲常常出去，现在应在不远处。你看那小鹿额间有二气流转，是有父母一直灌注灵气为它护体。”</p>

叶灼：“所以我们来做什么？”</p>

“看小鹿啊，它满月了。”</p>

“？”</p>

半夜来后山，就因为一头鹿满月了？</p>

是不是还要喝一场满月酒？</p>

叶灼莫名奇妙的目光里，离渊已经把那头小鹿抱了起来，走向叶灼。</p>

小鹿支棱着耳朵嗅了嗅离渊，又好奇地看向对面叶灼。</p>

“它身上很软。”离渊说。</p>

有皮毛的东西当然很软，鹿皮做成地毯还会更软。</p>

——所以呢？到底来做什么？</p>

离渊把小鹿正面举到叶灼面前。叶灼和那头鹿崽无言对视。</p>

离渊：“来，你抱着它。”</p>

“你到底要做什么？”</p>

“先抱着。”</p>

叶灼异常抵触，缓慢地接过来。</p>

是很软。鹿形以纤雅为佳，这个鹿崽却很肥实。</p>

而且温热。他手指扣着小鹿的胸口，能感受到一颗心脏在扑通扑通跳动。</p>

这种捏一下就会死的东西有什么好抱？</p>

叶灼只觉得遍身不适。</p>

显然，被他抓着的小鹿也觉不适，那颗鹿脑袋已经在往远离叶灼的方向凑了。</p>

然后，挣动一下。</p>

一个半透明的雪白影子忽然从它身上飘出来，以逃窜的姿态飞快离开叶灼，然后像泡影一样消散了。</p>

很有讲究。</p>

“看到了？”离渊说，“鹿兄一家生来的神通是化身之术，我觉得比武宗那个人的化兽法门更好，你看了也许有用。”</p>

叶灼静静和鹿崽继续对视。</p>

小鹿更生警惕。</p>

于是，身上又不由自主冒出来一个半成型的雪白影子，逃了。</p>

灵兽的天赋神通，往往在幼时不受控制，但正因此，能看到一门神通最初始的状态。</p>

——是比武宗那位楼师的招式浑然天成许多。而且，消耗更少。</p>

几乎就在下一刻，第三个影子冒出来，一样逃了。</p>

“好了，”叶灼说，“我学会了。”</p>

离渊：“你好像不喜欢抱它。”</p>

叶灼：“很不。”</p>

“那给我。”离渊走来，叶灼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小鹿塞回了离渊怀里。</p>

看这人微微蹙眉的神情，像是想立刻忘记那种触感。</p>

真是无药可救。</p>

离渊安抚般摸了几下小鹿。</p>

“好了，只是想看看你的神通。来，给你吃这个。”</p>

将小鹿放下，离渊拿出几枚晶莹灵果给他，小鹿原本就没有很怕，见了果子，更是欢快地拱了拱离渊的手，吃掉一颗，又跑跳着把灵果挨个叼去它父亲那边了。</p>

它父亲呦呦叫了两声，幻化出两头凝实鹿影，绕着小鹿走来走去。</p>

离渊：“你看，它在教小鹿用神通。”</p>

神通确实不错，鹿崽究竟能领悟几分有待商榷，叶灼是已经学会了。</p>

说话间一大一小两头白鹿已经缓缓往洞窟深处去了。</p>

“这对白鹿修为很高，只是不爱化作人形，小鹿血脉也很精粹，”离渊看着它们身影，忽然说，“若你有意可以邀它们做护山灵兽。它们进阶在即，百年之后，你暮苍峰上就有两位渡劫鹿王镇山了。”</p>

离渊说完回首，对上叶灼目光，发觉他说这话时叶灼一直看着自己。</p>

那目光淡淡的，如秋风薄雾，他看不明白。</p>

“无意，”叶灼说，“随它们。”</p>

灵兽择山而居罢了。苍山灵气丰沛它们自然在此居留，有朝一日灵脉断绝也自然四散而去。</p>

人间聚散，亦是如此。</p>

白鹿消失在夜色中，叶灼也转身离开了这座青岩洞窟。</p>

能领悟一门神通，不算一无所获。</p>

如果是别人带他来学叶灼会觉得对方别有所图，但离渊带他来看，原因兴许只有一个：这条墨龙确实觉得神通不错，值得一看。</p>

“多谢好意。”叶灼回身看离渊，“然后呢？”</p>

只见林中月下，离渊静静看着他。</p>

依稀想起不久前那夜，在寒潭中第一次看清离渊面孔时，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眼神。</p>

像夜中平静海面，不曾掀起惊涛骇浪。船只从其上安然行过，不觉其下渊深无底。</p>

“然后，你可以回你住处了。”离渊认真道。</p>

“如果你想双修，那我会和你一起回去，不想的话，我会自己回寒潭。”</p>

叶灼：“如果我没记错，寒潭也是我的地方。”</p>

“是么？”离渊说，“那你想在寒潭的话也可以。”</p>

叶灼：“…不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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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