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大雪龙骑开天门</p>
千里冰封。</p>
万里雪飘。</p>
苍茫雪原，银蛇狂舞。</p>
在这荒原之上，掀起一场白色风暴。</p>
一袭白袍在暴雪中舞动长枪。</p>
以他为中心。</p>
方圆数十丈。</p>
形成一道巨大的白色飓风。</p>
这飓风之中。</p>
似有蛟龙。</p>
若有猛虎。</p>
朱雀腾武。</p>
玄武压地。</p>
罡气所化的四象神兽，围绕在陈三石的身旁，欢腾、嘶啸、狂舞、奔走。</p>
何为武圣？</p>
人间之圣，武道巅峰！</p>
武圣。</p>
之所以没办法再进一步。</p>
并不是因为武圣之人太弱。</p>
而是这方世界。</p>
限制了所有的武圣！</p>
此方世界，东胜神洲，本来就是一个禁法的世界，唯有习武之人逆天而行，直至登峰造极，以肉身之武道，比肩修界之仙人！</p>
任何一名武圣。</p>
即便是再弱的武圣，也会在武道一途，拥有自己独到感悟。</p>
陈三石已然。</p>
在此地修炼十天十夜！</p>
他凭借着辟谷丹，一刻也没有休息。</p>
就连千寻都数次表达担忧。</p>
只是陈三石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地挥动着沥泉枪，真武丹仍旧在源源不断地发挥作用，呼吸之间纳入体内的驳杂之气，在奇经八脉的提取催化之下化作罡气，罡气愈来愈精纯，直到再也无法寸进，始终维持着最强罡气的程度。</p>
连续十天十夜的修炼武道。</p>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该精疲力尽，就算是有辟谷丹，也该消耗干净。</p>
身体早就来到极限。</p>
顿时。</p>
冰雪组成的飓风有要平息的迹象，四象神兽也愈发虚幻，随时都会崩裂，然后烟消云散。</p>
陈三石清楚。</p>
他一旦停下。</p>
好不容易提炼到“大圆满”的罡气，就会倒退回去，想要重新达到此种境界，就需要再浪费大量的时间。</p>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p>
武道一途没有退路，唯有一往无前，才能登临绝顶！</p>
大雪之中。</p>
一声暴喝。</p>
风中白袍，不知从哪里再次迸发出一股气力，犹如活出第二条命般，阵阵磅礴罡气透体而出，长枪嗡鸣不断，寒芒熠熠。</p>
于是乎。</p>
飓风更狂。</p>
青龙更威。</p>
白虎更煞。</p>
朱雀振翅。</p>
玄武镇天。</p>
附近的巨石一个接着一个炸裂，碎石砂砾夹杂着冰雪漫天盘旋暴虐，一只路过的雪狐，顷刻之间就化作肉泥，在这煞脉复苏引起的天地巨变之中，制造出一方别样的天地。</p>
“啾——”</p>
天地之间。</p>
蓦地响起一声嘹亮的凤鸣。</p>
而后，只见那一只朱雀展开双翼，竟然是直扑白袍而去，直接汇入体内。</p>
接着。</p>
是白虎咆哮奔腾，似乎在和长枪搏斗，又似在共舞，直到产生某种共鸣之后，通过长枪化作一缕缕玄气，融入到陈三石的体内。</p>
然后，是玄武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上。</p>
最后，是那一条青龙围绕着白袍盘旋，遨游轨迹逐渐与长枪接近，直至吻合再到彻底重叠，仿佛沥泉枪就是青龙，青龙就是沥泉枪！</p>
枪龙合一之后，人枪合一！</p>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p>
陈三石的奇经八脉发生质变，呼吸之间，他整个人好似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天地之间的驳杂之气滚滚席卷而来，在他的体内经过周天运转之后，一条真龙破空而出，龙吟震天动地，冰川崩裂，山丘坍塌！</p>
真气！</p>
天地之气和后天之气相结合，转化而来的真气！</p>
突破！</p>
武圣！</p>
【功法：镇国龙枪.武圣】</p>
【进度：0】</p>
【效用：……，无双】</p>
【无双】：越战越勇，战意叠加，无穷尽也。</p>
越战越勇！</p>
这便是陈三石的武圣感悟之后，带来的词条效果。</p>
武圣之前。</p>
他只是很难力竭。</p>
但如今。</p>
他非但不会力竭，反而能够越战越勇，厮杀搏命越久，战意就越高涨，永无止境，直到战死，或者杀光所有敌人的那一刻，为止！</p>
终于！</p>
突破到武圣境界！</p>
“呼——”</p>
陈三石缓缓收起长枪，把枪纂插入地面。</p>
顿时，风暴平息。</p>
碎石砂砾坠地。</p>
冰雪也不再那般暴戾，而是恢复成鹅毛模样，飘飘荡荡后徐徐落在他的黑发之上。</p>
武圣！</p>
事到如今。</p>
即便师父暂时还没来得及说。</p>
陈三石也能猜到。</p>
武圣再往前一步，武圣之上，就是真力境界武者。</p>
其中过程，缺乏的恐怕就是功法和天地灵气。</p>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p>
眼前的要务，是毁掉阴山山脉的主阵眼。</p>
武圣之间。</p>
亦有差距！</p>
如今，他已突破至武圣，蛮族大都，就算是四族武圣齐聚，又能如何？！</p>
“千寻！”</p>
白鹄马应声而来。</p>
陈三石翻身上马，北上而去。</p>
他怀中的玄珠，也再次玄气充沛。</p>
……</p>
凉州。</p>
“嗡隆隆——”</p>
天穹再次坍塌。</p>
血雾距离地面仅仅剩下最后的十丈。</p>
人们抬头看，仿佛伸手就能摸到。</p>
越来越多的鸟类被迫离开树梢枝头，来到街道屋檐上，密密麻麻的鸟类，瞳孔映照成血红色，人间宛若修罗炼狱。</p>
“幽州情况如何？！”</p>
六皇子曹焕数日没有安眠，双眼当中满是血丝，就连衣衫都有些不整。</p>
“好消息，好消息！”</p>
部下终于等来一支从外面射进来的箭矢：“吕将军已经奔赴朱陀关前线！”</p>
“来得及吗？”</p>
曹焕看向身侧的几名将军。</p>
赵无极等人都是沉默。</p>
“能撤走一部分吧。”</p>
程位给出答案：“生门洞开的话，会在罗天山脉东侧。”</p>
“那就提前准备。”</p>
六皇子曹焕下令道：“命令城内的各营将士在罗天山脉外集合，生门洞开之后立即逃生，至于城内的百姓，可以跟在后面，等到将士们先撤，他们随后再撤！”</p>
“好，我这就去安排！”</p>
赵无极领命而去。</p>
很快。</p>
困在凉州城内的北凉军和卫所兵就集结起来，维持着秩序朝着罗天山脉，队伍的最后，则是跟着成群结队的百姓。</p>
很久之前因为年纪大，习武跟不上，所以留在后方搞勤务管粮仓的赵樵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熟，一如当年他们从鄱阳逃亡。</p>
……</p>
蛮族大都。</p>
在九皇子宇文信的带路下。</p>
洪泽营一路畅通无阻，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阴山山脉。</p>
经过连续两月有余的暴雪极寒，整片大漠都已经化作冰川雪原，连绵不断的山峰，更是早就变成一座座雪山，可谓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p>
在这片苍茫大地之中，一座漆黑的城池巍然耸立，如同一头冬眠的吞天巨兽。</p>
蛮族大都！</p>
天山城！</p>
大漠之中，少有建筑物，就算是有，大多数也都是类似风霜城那般的小阵形式存在，而天山城，是蛮族唯一的一座坚城！</p>
其坚固程度不比中原任何王朝的京城差。</p>
在此之前。</p>
这里一直是蛮族最强盛的部落，拓跋一族的都城。</p>
但洪泽营的目标不是它。</p>
而是天山城后百余里的一座山峰，狼居胥山！</p>
那里。</p>
是蛮族的紫薇山，是他们的祭祀之地，是血祭大阵的主阵眼所在。</p>
宇文、拓跋、慕容、段氏，蛮族四部的大汗，此刻更是悉数聚集于山峰之上。</p>
这一战。</p>
会是百年来。</p>
中原人和蛮族人的最后一战！</p>
在狼居胥山外五十里处，洪泽营暂时停驻。</p>
“大人！”</p>
赵康回来汇报道：“前方二十里，就是蛮族十万大军，他们提前结阵军阵，在此等候多时，保守估计，也有五名武圣，基本上除了幽州以外，这里就是蛮族所有的力量了，而且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p>
“既然路只有一条，那就……”</p>
陈三石顿了下：“杀上去！传我的军令，洪泽营全体将士，就地列阵，准备——冲锋！”</p>
“是！”</p>
楚仕雄领命。</p>
命令层层传达下去。</p>
洪泽营就在冰天雪地之中，开始做最后的准备！</p>
“宇文信。”</p>
陈三石开口道：“你走吧。”</p>
“当真？”</p>
一路提心吊胆的宇文信大喜，他走出几步后，看着远处黑压压的蛮族军阵，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姓陈的，前方就是十万大军，再加上各部落的武圣，最后更是有巫神教的大祭司坐镇，你们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我劝你还是不要白白送死，现在逃命，将来躲到哪个偏僻的角落，说不定还能苟活。”</p>
陈三石立于马上：“天黑之前，咱们还会再见。”</p>
“你、你说什么？”</p>
宇文信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p>
放他回去，又说天黑之前在前。</p>
姓陈的意思，不就是说，天黑之前，他要打到山顶么？</p>
“狂妄！不过……”</p>
宇文信嘲讽道：“见到你的尸体，或许不用天黑，两个时辰之后就可以！”</p>
等下一句狠话，他才骑马火速逃离。</p>
……</p>
山巅。</p>
祭坛。</p>
巫神教大祭司盘膝坐于祭坛之上，他手中结着法印，身子底下摆放着诸多煞石，维系着血祭大阵的运转，两个月下来，他浑身上下早已冰雪覆盖，看起来宛若一尊冰雕。</p>
“最后几日！”</p>
“血祭大阵就会大功告成。”</p>
冰雕内传来嘶哑的声音。</p>
“大祭司当真？！”</p>
听闻此言。</p>
几名大汗都面露兴奋。</p>
这意味着。</p>
只要熬过最后几天。</p>
整个东胜神洲，就都是他们天族的！</p>
大汗们无比期待地在山巅等待着。</p>
数日后。</p>
一名士卒来报。</p>
“陈三石来了！”</p>
“白袍和洪泽营，已经在山下列阵！”</p>
“……”</p>
“这么快？”</p>
宇文景濂冷哼一声：“他们还真敢来！”</p>
“大汗，九殿下回来了！”</p>
“父汗！父汗！”</p>
只见九皇子宇文信风尘仆仆的闯入帐中，一头跪倒在地上。</p>
“信儿，你……你怎么又回来了？”</p>
宇文景濂有些不可思议地起身：“姓陈的，就这么把你放回来了？！”</p>
“父汗，此人无比嚣张！”</p>
宇文信痛斥道：“他放下狠话，说要在天黑之前，拿下父汗和几位叔伯的脑袋！”</p>
“找死！”</p>
闻言。</p>
拓跋宏信勃然大怒：“区区一万两三千人，想上山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天族勇士何在？！”</p>
“我等在此！”</p>
足足有五名武圣挺身而出。</p>
他们。</p>
就是除去幽州之外，整个蛮族的最强战斗力。</p>
其中。</p>
拓跋有两名。</p>
剩下的三名，三部落各自再占据一个。</p>
“你们听清楚了！”</p>
拓跋宏信说道：“你们任何一个人，只要能砍下姓陈的脑袋，血祭大阵结束之后，就封王！其余任何一个将士，只要能让陈三石留一滴血，就封伯爵！砍下他的肢体，哪怕是一截手指头，就封侯！”</p>
如此重赏！</p>
休说是十万将士，就是连五名武圣，神色当中也都暗藏兴奋。</p>
“还愣着做什么？”</p>
“快快下山，不要再中了此子的阴谋诡计！”</p>
“……”</p>
……</p>
山下。</p>
洪泽营将士们把身上仅剩的一点干粮和肉干也塞进嘴中，以此来进行最后的体力补充。</p>
陈三石也从储物袋中，取出另一杆虎头湛金枪，亲手一节一节地拼接组装起来，算是留作备用，刚要回到阵前指挥，脑海中就响起一阵冰雪般的女声。</p>
“跟朕走。”</p>
沈归荑？</p>
陈三石当即听出。</p>
这是他小姨子的声音，抬起头后，便看到一道穿着黑金衣裙的身影，踩着飞剑徐徐落地。</p>
“哟，这不是我妹妹么。”</p>
陈三石提着两杆长枪走过去：“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正好，妹妹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来帮忙，有你相助的话，此战胜算能再添两成！”</p>
大庆女帝好似雪般的面颊上没有表情，声音也没有情绪，淡淡重复道：“跟朕走。”</p>
“不帮忙没事，你走吧。”</p>
陈三石早有预料：“假如我死在此地，兰姐儿和渡河，以后就辛苦妹妹照顾了，我陈三石，对不住她们母子二人。”</p>
“既然知道对不住。”</p>
女帝淡淡道：“还不跟朕走？”</p>
陈三石没有回答，转身要走。</p>
谁曾想。</p>
女帝抬起衣袖，拦在前方，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再说最后一遍，跟我走。”</p>
“你疯了？”</p>
陈三石无法理解地看着她：“不帮忙没问题，但请你不要贻误战机，让开。”</p>
“如果……”</p>
在女帝的掌心当中，一柄飞剑伴随着流光浮现，冰冷道：“我不让开呢？”</p>
“那我就只好，跟妹妹过过招了。”</p>
陈三石语气坚定地说着，转动两根长枪，阵阵真气翻涌而出。</p>
见他如此态度。</p>
大庆女帝，最终还是放下长剑：“值得么？凉州城内的人，和你非亲非故，何必冒着性命危险去救他们？跟我走，你有灵根，看在我姐姐的份上，即便是再差的资质，我也可以把你送去大宗门当杂役弟子，同样能够在凡俗荣华富贵一生。”</p>
“我师父在城内，怎么能说是非亲非故？”</p>
“他本来就是将死之人。”</p>
“我师姐……”</p>
“怎么？你还想让朕救你的侧室？你的女儿也不用提，不是我姐姐的骨肉，甚至不是你的亲生骨肉。”</p>
“那百姓呢？</p>
“百姓？”</p>
说到这里。</p>
大庆女帝平静到冰点的眸子中，终于浮现出神情，那是……困惑。</p>
她颇为不解地说道：“百姓，不应该是和你最不相关的人么？”</p>
面对她的提问。</p>
陈三石没有直接回答。</p>
而是伸手在怀里摸索，很快掏出一摞银票，拍到女帝的手中，接着是几锭银元宝。</p>
“你等一下……”</p>
他说着，又从腰间摸索出一些铜板，只是不等交到对方手里，女帝就很嫌弃地把它们全部撒在地上，淡淡道：“凡俗金银，用不着你给，朕自不会让姐姐缺吃少穿。</p>
“我知道，你是庆国皇帝，谁能比你有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回答你的问题。你不是问我，百姓跟我有什么关系吗？”</p>
陈三石弯腰，把散落一地的银票、银子一样一样地捡起来，拿在手中展示，不闹不怒地说道：</p>
“一开始，我是个猎户。</p>
“靠着一张弓箭，靠着双手吃饭。</p>
“那个时候，除了身边的人，‘百姓’确实跟我关系不大，只是我也是其中的一员而已，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明哲保身。</p>
“但后来。</p>
“我当‘官’了。</p>
“你看到这些银票了吗？每张几千两，是多少人一辈子挣不来的银子，靠着它们，我跟你姐姐住大宅子，吃山珍海味，享荣华富贵。</p>
“所以，你觉得这些银子是哪来的？”</p>
“废话。”</p>
女帝不耐地说道：“自然是你的俸禄。”</p>
“不，你说的不对。这些银子，既不是朝廷给我的，更不是皇帝给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