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北凉大点兵，卧龙灭魏国</p>
北边大漠蠢蠢欲动，已经往各个部落调集兵马。</p>
为应对。</p>
西北三州的边境，也都纠集大量兵马，与之形成对峙，其中大师兄吕籍还连杀数阵，总计斩敌千余人，将领一名。</p>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巫神教的消息。</p>
巫神教短暂平息过半年。</p>
就在月余前，又重新开始对宗门弟子的“迫害”，至今无法查明是何人所为，哪怕是和罗天山脉里的“仙人”有关系，也应该有人看到才对。</p>
煞气……</p>
回忆起罗天山脉中的异象。</p>
陈三石如今觉得，恐怕也和灵气复苏有关，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再进山一趟。</p>
这次回来之后，也算是涨些见识，试试看弄清楚这些修士在做什么。</p>
凉州是他的家。</p>
就算不扯上修仙界。</p>
类似云州十日的事情也绝对不允许再发生。</p>
收起万般思绪。</p>
陈三石才发现怀中的女儿已然睡着，轻轻将其放回床上，本来准备离开，结果发现丫头的小手还紧紧攥着衣袖，担心强行挣开会把她吵醒。</p>
最后。</p>
他干脆坐在床边，本来打算仔细思考下后续的规划，结果不知怎地，回到家里后积攒的疲惫一涌而上，就这样坐着睡着了。</p>
等到再睁开眼，窗外天已微亮。</p>
小丫头正在往他的身上盖虎皮毯子。</p>
“爹爹醒了？”</p>
陈云溪跑下床，等到回来的时候，就端着热水和毛巾。</p>
“我走了。”</p>
陈三石胡乱洗了把脸后，就骑上千寻，前往阔别已久的军营。</p>
“咚咚！”</p>
正好是卯时。</p>
点卯之后，将士们正在操练，隔着许远都能听到震天动地的战鼓和喊杀声。</p>
“大人！”</p>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p>
夏琮匆匆赶来：“你闭关结束了？”</p>
“嗯。”</p>
陈三石望着洪泽营所在的方向：“如何了？”</p>
“都完善了！”</p>
夏琮说道：“如今十二营主将全部在凉州，不久之前六皇子殿下也奉皇命前来，就等着你出关以后大点兵，然后开拔呢。”</p>
“等我？”</p>
陈三石知道这一闭关就是半年，就算四师兄再怎么帮忙掩饰也该露面了。</p>
他打听到六皇子殿下，如今就在中军大帐，便主动前往。</p>
……</p>
中军大帐。</p>
“房将军。”</p>
六皇子曹焕站在沙盘前：“陈将军的闭关什么时候结束？这个月之内大点兵之后，就要进入下一阶段的操练，随时备战草原。”</p>
“先开始吧。”</p>
轮椅上，青衫儒生说道：“陈将军闭关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p>
“嗯，也罢。”</p>
曹焕对着身边人吩咐，准备安排具体事宜。</p>
也就在此时。</p>
大帐掀开。</p>
一袭白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p>
“殿下，是末将来迟。”</p>
陈三石抱拳道：“可以点兵了。”</p>
“你就是陈将军？”</p>
曹焕主动上前迎接：“久仰大名！本王这两年即便是在西华宫里，也时常能听到将军的名号，将军真乃是天赐我大盛之良将。”</p>
“殿下过奖。”</p>
陈三石客套着，顺便将其上下打量一番。</p>
这位六皇子殿下年纪不算大，也就是四十岁出头，但或许是圈禁多年的缘故，已经是满头花白，眼角的褶皱更是透着股沧桑。</p>
这便是皇家子弟的命运。</p>
踏足朝堂之后就再无退路，除非一开始就激流勇退。</p>
“既然陈将军闭关结束，那想必是已经有所突破？”</p>
曹焕闲聊道：“闭关之初，听闻将军是玄象境界入门，如今可有精通？”</p>
“侥幸突破至小成。”</p>
陈三石平静地如实说道。</p>
其实按照军营里的规矩。</p>
境界是不能隐瞒的。</p>
主要目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p>
“小成？”</p>
闻言。</p>
不光是曹焕，在营帐里的将军们俱是一怔。</p>
啥玩意儿？</p>
玄象境界小成？！</p>
“哗啦啦——”</p>
甲胄碰撞的声音响起。</p>
所有将军肃然起敬。</p>
此人才习武多久？</p>
也就两年多以前。</p>
选锋的时候。</p>
没记错的此人还处于勉强化劲？</p>
两年的时间。</p>
从化劲一路飙升到玄象境界！</p>
这是什么概念？</p>
事实上。</p>
陈三石自己也有些恍惚，并不觉得是十分夸张的事情。</p>
但在外人眼里，简直就是匪夷所思。</p>
武道一途逆天而行。</p>
资源、体质、悟性……</p>
一重重难度叠加在一起，每次瓶颈都会卡死无数人。</p>
就比如最难的化劲。</p>
世上八成的武者都会卡死在这一步。</p>
剩下的两成，又会在突破通脉、突破玄象各自卡死，就算是天才们也是需要大量时间来修炼慢慢提升的。</p>
可这家伙……</p>
习武总共三年，来到凉州才两年多！</p>
人比人，气死人。</p>
眨眼之间。</p>
那名选锋的武官，已经成长为堂堂正正的一员阵营主将。</p>
而且别忘了他还是武圣之体。</p>
这样下去。</p>
只怕是很快就要成为整个北境数一数二的人物，仅次于吕籍将军。</p>
“既然陈将军闭关结束。”</p>
震惊过后。</p>
曹焕继续议论正事：“那两日之后，就开始点兵吧。”</p>
……</p>
在大盛朝，点兵的含义有二。</p>
一是出征点兵点将。</p>
二是阅兵。</p>
这次点兵的目的，自然就是第二。</p>
扩营耗费足足两年，其中耗费银两不计其数，自然要有朝廷“钦差”来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出现纰漏，有没有人胆大包天贪腐导致出现吃空饷的状况。</p>
十二营，每营一万五千人。</p>
总计足足有十八万人！</p>
战时再加上民夫。</p>
完全可以对外号称三十万人。</p>
当然。</p>
这还不是极限。</p>
西北三州仍旧有大量的卫所兵马存在。</p>
大盛疆域辽阔，人口众多。</p>
只要有粮饷，就能源源不断找来兵马。</p>
一场浩浩荡荡的大点兵就这样开始筹备。</p>
中军大帐内人太多，房青云也有军伍要处理。</p>
陈三石就没急着聊天涯海角的事情，而是提着长枪离开，准备先去洪泽营看看。</p>
“见过诸位师兄，师姐！”</p>
他在半路上，遇到许久未见的师兄们。</p>
大点兵，各营主将自然都要回来。</p>
“你好啊小师弟~”</p>
荣滟秋一反往常的样子，没有上来热络闲聊，而是倚靠在石柱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一朵花。</p>
二师兄程位，更是愁容满面地打着算盘，看样子简直就像是才做了一大笔亏本买卖的商人。</p>
五师兄蒙广信，盘膝坐在地面闭着眼睛，“哒哒哒”地敲着木鱼，焦躁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每次敲击木鱼都会出现裂痕，直到“咔嚓”一声稀巴烂。</p>
他提着月牙铲起身，来到七师兄叶凤修的身前：“老七，来打一架！”</p>
“滚。”</p>
叶凤修的凤眸中满是杀意，显然不想理睬。</p>
“轰！”</p>
然而不管他答不答应，蒙广信都挥着月牙铲携带着磅礴罡气砸了上来。</p>
“非要找死，我就成全你！”</p>
叶凤修拔剑出手，和对方厮杀在一起。</p>
“这……”</p>
陈三石自然看得出来他们不对劲。</p>
“跟我走。”</p>
困惑间，汪直出现。</p>
陈三石跟着其离开：“师兄，这是怎么了？”</p>
汪直一字一顿：“八大营，没了。”</p>
“什么？”</p>
陈三石心中有所猜测：“具体怎么回事？”</p>
“扩营之后，各营的参将及其以上都遭到调换。”</p>
汪直讲道：“调来的兵马，也基本上都不听从督师府的号令。”</p>
“那师兄师姐他们呢？”</p>
陈三石问道：“也被调了？”</p>
“嗯。”</p>
汪直点点头：“以前每位师兄弟，手底下都起码有一营，但现在压缩到两个人共同管理一营，为正副将军，手底下的基层将领也换了一半，估计以后还要调出北境。</p>
“除了老大和老三之外。</p>
“十二营里面，加上你的洪泽营，我们如今只剩下四营。”</p>
八大营。</p>
只剩下四营！</p>
几道圣旨，再加上一通调度。</p>
多年的心血。</p>
就折损足足一半。</p>
而且这恐怕……</p>
还只是个开始。</p>
等到草原征战结束之后，肯定还要继续下刀，直到把原来的八大营彻底打散打乱，再也没有凝聚起来的机会，直接解甲归田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只是还需要时间找到新生代将领彻底替代。</p>
“咱们洪泽营，也没逃掉。”</p>
汪直指着前方的操练中的军阵：“从参将开始，都是朝廷自幼培养的人，跟着你打仗肯定没问题，就是怕将来……”</p>
“去看看吧。”</p>
陈三石打断道。</p>
……</p>
洪泽营大营。</p>
“凭什么把我们调到天狼营？！”</p>
熊秋安、冯庸等鄱阳弟兄们聚集在一起，大声质问着前方的几名将军。</p>
萧诤、游季可、夏琮，再加上另外两名年纪较大的参将，冷冷地看着他们。</p>
其中，更是有一名玄象境界的副将，楚仕雄。</p>
他面对众人质问，面无表情地给出答案：“洪泽营一万五千人，除去三千玄甲军之外，剩下的一万两千人，也都是从京城附近整建制调度过来的，实在是没有你们的位置。”</p>
“你胡说八道！”</p>
刘金魁破口骂道：“我们从鄱阳开始就一直跟着将军。”</p>
说到这里。</p>
他冲天抱拳，然后才继续骂骂咧咧：“四渡洪泽河、虎牢破十万，我们哪一次不在中军，你若是把我们调到其余四军也就作罢，直接调到天狼营去，凭什么？”</p>
“凭什么？！”</p>
楚仕雄眯起眼睛：“就凭你们不配！”</p>
不配！</p>
“楚将军，话说的不必这么难听。”</p>
旁边，另一名参将孟鼎新将其拦下，说话的语气要平和不少，只是内容仍旧不留情面：“你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p>
“鄱、鄱阳对吧？</p>
“诸位鄱阳的弟兄。</p>
“我知道你们一路跟着陈将军功高劳苦，但是今非昔比，如今洪泽营是北凉军实打实的精锐，而诸位……</p>
“绝大部分还是炼脏左右吧？</p>
“化劲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通脉。</p>
“最主要的，还是体质所限，不会有更高的上限。</p>
“你们要是再赖在洪泽营，就等于是拖累将军！</p>
“陈将军仁义，念旧情！</p>
“但不能因为这个，就拖累一支队伍的战斗力。</p>
“你们去天狼营，还能根据境界保持原本的武职，但洪泽营实在是没有位置。</p>
“再说了。</p>
“天狼营也是北凉军的一部分，你们一样可以继续为朝廷效力，和陈将军同进退共生死。”</p>
言辞之间。</p>
满是鄙夷轻蔑。</p>
可偏偏。</p>
鄱阳县的武将们难以反驳。</p>
正如孟鼎新所言，他们不论是出身还是资质都要差上一些，而且也没有什么通脉，但各司其职实际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p>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把他们踢出去。</p>
不仅仅是武将，就连鄱阳出来的千余阵卒，也要跟着调去天狼营。</p>
可是……</p>
对方以“朝廷”为借口施压，他们也无法不听命。</p>
这个时候，陈将军又不在。</p>
哪怕是许文才在也行。</p>
以往陈大人不在的时候，老许遇到情况都会及时处理妥当，最起码也能给个主意，可这老小子……不提也罢！</p>
“不行……”</p>
赵康较为沉稳。</p>
他没有上去大吵大闹，但是也知道不能妥协。</p>
要是真去了天狼营，恐怕就再也没机会回来。</p>
“大人！”</p>
“大人回来了！”</p>
“……”</p>
就在两边陷入僵持的时候，忽地有人喊道。</p>
众人纷纷侧目。</p>
“大人！”</p>
他们顿时心中有了底气。</p>
“卑职夏琮！”</p>
“卑职！”</p>
“参见将军！”</p>
“……”</p>
副将楚仕雄包括五名参将，齐齐抱拳行礼。</p>
他们对于这名接连打出惊天战役的年轻将军，十分恭敬有加。</p>
陈三石简单扫了眼，看着几张生面孔，没有说话。</p>
“卑职姓楚名仕雄！”</p>
楚仕雄抱拳垂首：“如今是从二品的定国将军，也是咱们洪泽营的副将，日后便是陈将军的左膀右臂，有何事尽管吩咐！”</p>
武阶从二品。</p>
从初授“镇国将军”，升授“定国将军”，再到加授“奉国将军”。</p>
理论上来讲，三次加授后，才能继续升任到正二品的骠骑将军。</p>
像陈三石这种从六品承信校尉跳到从二品镇国将军，本来就是逆天速度的提拔。</p>
眼前的楚仕雄，单从武阶上来说，比陈三石还要高一阶。</p>
“卑职孟鼎新！”</p>
孟鼎新同样自我介绍。</p>
“卑职董宇林。”</p>
另一名参将接着说道。</p>
来的路上。</p>
陈三石和汪直聊过。</p>
已经对这三人有过简单的了解。</p>
楚仕雄。</p>
曾经是金吾卫的一员主将，玄象境界大成，还是先天武圣之体，距离突破并不遥远，这样的人，却是派来当一名副将。</p>
其余两人，一个出自玄甲军，一个出自锦衣卫。</p>
总之。</p>
都是来自京城的精锐。</p>
“哦，陈将军无需顾虑。</p>
楚仕雄觉得自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急忙恭恭敬敬地说道：“末将自幼熟读兵书，最佩服的就是兵家八卷的兵法大家们。</p>
“万万想不到，当世竟然又出了陈将军这么一位大家。</p>
“陈将军历来的征战卷宗，末将是日日看夜夜看，对于将军的钦佩也是逐日增加。</p>
“因此，末将是主动向陛下恳请前来当副将的，绝对不会因为武职变低心里就有所抵触，相反，十分珍惜能跟将军一起行军打仗，北伐蛮族的机会！</p>
“所以，将军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末将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我听明白了。”</p>
陈三石平静地开口：“楚将军说这么多，是怕我担心自己官阶、境界不如你而命令不动你？”</p>
楚仕雄抱拳更紧，自忖他此番表态不错。</p>
然而……</p>
他没有听到应有的客气话和恭维，而是平静如湖般的三个字。</p>
“你也配？”</p>
“……”</p>
楚仕雄虎躯一颤。</p>
其余几人，也都是神色一凛。</p>
“楚仕雄。”</p>
陈三石把手中的长枪丢给赵康拿着，双手负后，面无表情，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这洪泽营主将的位置……”</p>
他顿了下，忽地加重语气：“是你让给我的？”</p>
“末将不敢！”</p>
“咚！”</p>
闻言。</p>
楚仕雄急忙单膝跪下：“末将绝对没有这个意思！”</p>
对方境界不如他</p>
但此时此刻，他发自内心地感受到惶恐，好似有一枚大印压在自己身上，有些抬不起头来。</p>
陈三石没有再说话，而是拂袖进入中军大帐。</p>
不久之后汪直出来，示意他们都跟着进去。</p>
“刚才你们在吵什么？！”</p>
汪直故作不知地问道。</p>
“大人！”</p>
赵康一五一十地讲出来龙去脉：“我们不想离开洪泽营！”</p>
“是啊。”</p>
徐斌跟着说道：“大人，我们就算是死，也只想死在洪泽营。”</p>
“楚仕雄。”</p>
陈三石坐在主座上，发问道：“把人调走，是你的安排？”</p>
“末将哪里敢擅作主张。”</p>
楚仕雄解释道：“此次北凉军扩营，一应人事任命，都是兵部安排的，末将也只是依命行事。”</p>
“兵部这个安排不合理，他们不了解情况。”</p>
陈三石沉声道：“鄱阳军的弟兄关乎到军阵运转，是不可取代的，他们必须留在洪泽营。”</p>
“将军，洪泽营满编了。”</p>
楚仕雄为难道：“没有这么多武将的位置。”</p>
“简单。”</p>
陈三石拿着名册：“把你的人调走一部分。”</p>
“这是兵部……”</p>
“折子，我来写。”</p>
陈三石一字一顿：“我会直接把折子递到万寿宫，听得懂吗？”</p>
“遵命！”</p>
楚仕雄不得不领命离去。</p>
鄱阳弟兄们互相对视，心中也算是松口气，也纷纷告退离去。</p>
如今。</p>
陈三石也算是有属于自己的中军大帐。</p>
但他坐在太师椅上，心里没有任何波澜。</p>
今日这千余人留下来不算难事。</p>
毕竟人数不多，也没什么高境界的武者。</p>
但这是一个信号。</p>
一个朝廷从今以后要牢牢控制住北凉军的信号。</p>
其实。</p>
陈三石读大盛史书就知道。</p>
当年太祖开国之后，对于兵权的控制方法十分牢固。</p>
以卫所举例子。</p>
最高将领的官职是都指挥使。</p>
但都指挥使是没有调兵之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