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太子造反</p>
“邓将军！”</p>
眼睁睁看着其押送下去，将士们和百姓，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p>
“陈将军！”</p>
“归降不杀，这是你说过的，可……可千万不要伤了邓将军的性命啊！”</p>
“对啊！”</p>
“邓将军义薄云天，自从来到莱州后，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p>
“……”</p>
“混账！都给我闭嘴！”</p>
沙文龙不耐烦地骂道：“他死与不死，轮得到你们来议论？”</p>
“崔从义，沙文龙！”</p>
陈三石发号施令：“如今昭通已降，后方不再有后顾之忧，我命崔从义率虎贲大军前往绿岭山安营扎寨，阻拦绿岭山的庆国援军。沙文龙率领三千人，回到城外三十里的营寨中安置降卒，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城！另外，世子曹樊携带二十余骑，火速返回永乐府跟孟大帅复命，其余人随本将军在城内待命！对了，把邓丰也给我留在城内。”</p>
“遵命。”</p>
崔从义不情不愿地领命离去。</p>
“不让我进城？”</p>
沙文龙心中暗骂，也不得不服从。</p>
他和曹樊来到城门外，忽然间有些担忧地说道：“世子殿下，姓陈的如此安排，只给你二十余骑让伱返回永乐府，会不会是有所企图？”</p>
听到如此说，曹樊心中一惊：“他会吗？”</p>
“为什么不会？”</p>
沙文龙压低声音，分析道：“他这样安排，分明是想把我们分开！”</p>
“无妨！”</p>
阴影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p>
裴天南躬身一礼：“世子殿下，我亲自陪你回永乐府复命。”</p>
曹樊问道：“那城里的事情呢？”</p>
“一口香炉而已。”</p>
笑面虎裴天南笑眯眯地说道：“交给云霄子他们收集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依我看，昭通府是不好动了，另择他处吧！”</p>
“如此最为稳妥。”</p>
沙文龙赞同道：“那就如此吧！”</p>
很快，各就各位。</p>
崔从义率领虎贲军作为先头部队直奔绿岭山，沙文龙在城外看管降卒，不得命令无法入城，曹樊则是带领二十人前往永乐府。</p>
陈三石亲眼看着。</p>
在曹樊离去的队伍中，有着一道强大磅礴的气。</p>
除了武圣裴天南以外，还能有谁？</p>
包括那个姓冯的太监也跟在队伍里面。</p>
也就是说，如今只剩下两名慈云观的道士，可能混进城内还没有走。</p>
根据记忆。</p>
这两名老道，一强一弱，一个是通脉境界，身上有香火法门傍身，紫色玄气的程度一般，另一个化劲境界，身上香火玄气很稀薄。</p>
陈三石如今已经是通脉功法精通，再加上剑气术精通，对付此二人不在话下。</p>
安置好城内军伍后。</p>
癞子头悄然出现，直奔着昭通府的送子观音庙而去。</p>
……</p>
永乐府。</p>
唐王李恭披挂上阵，城内两万铁骑整装待发。</p>
另外，更有三万余兵卒准备就绪。</p>
战鼓震天动地，喊杀声此起彼伏。</p>
副将匆匆赶来：“王爷！太好了，城外的孟去疾他们，已经开始准备撤退，连许多攻城器械、粮草都不要了！”</p>
“好！再探再报！只要他们一撤退，我等立即以雷霆之势出城追击！”</p>
李恭高高举起手中将军剑，刚要下令，就有一只黑鹰盘旋着落在他的手臂上。</p>
“这……”</p>
“是邓丰送回来的消息？他这个时候送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p>
他拆开信笺。</p>
里面是几行十分潦草的字迹，匆忙到来不及用笔墨，而是用血写下来的。</p>
“邓丰无能，昭通府城恐要失守，邓某唯有以死谢罪，请王爷小心行事。”</p>
失守？</p>
看完内容，李恭耳鸣不止，仿佛有一只毒蜂钻进脑海当中，他神色阴晴不定：“失守？邓丰在跟本王说什么胡话，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一夜之间，昭通府会被攻破？”</p>
“什么？”</p>
副将愕然：“王爷，这、这怎么可能呢？短短一夜，除非是城墙塌了……”</p>
“或者！”</p>
李恭眼皮跳动：“他降了！”</p>
“这就更不可能了！”</p>
副将拿着血书：“要是降了的话，邓丰又何必说他要以死谢罪呢！”</p>
“报——”</p>
“王爷！”</p>
“其余各府传来情报！”</p>
“昨天夜里，昭通府城内大乱，邓将军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难以平息动乱，被……陈三石生擒，如今就关押在军中！”</p>
“八府还说，到底还有没有援军，没有的话……他们也准备降了。”</p>
“他们敢跟本王这么说话？混账东西！”</p>
李恭难以控制情绪，几乎咆哮起来：“主将未降，城内先乱，究竟是咱们高估邓丰的能力，还是姓陈的有什么妖孽法术！”</p>
“王爷息怒！”</p>
副将有些六神无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邓丰倒下，其余八府必定也会像之前二十七府一样望风而降，咱们可就成一座孤城了……”</p>
“慌什么！陛下就要到了！”</p>
李恭终究是一员大帅，迅速恢复理智做出判断：“而且，本王刚刚得到消息，南徐国的狗东西们，居然在没有经过同意的情况下，提前进入我大庆境内了。”</p>
副将闻言满脸厌恶：“徐国的杂种们，真就像是见到血的鬣狗一样！”</p>
“是啊，但是这样也有好处。”</p>
李恭沉声：“他们会比预期抵达虎牢关的速度，要快许多！如今盛人虽然拿下莱州全境，但他们又没有翅膀，收拢兵马、集合、调遣，都需要时间！</p>
“更别说，他们还需要先派一大部分人去绿岭山，留下来包围本王的人也不敢减少，最多，也就是派个几千人前往虎牢关。</p>
“南徐，十万大军！</p>
“几千人，守得住吗？</p>
“算下来，优势仍旧在我们这一边，只不过给了盛人斡旋的机会罢了。</p>
“传我的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迎接盛人的猛攻。</p>
“然后……</p>
“想办法通知邓丰，让他火速自尽！不要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p>
“一个玄象境界大圆满，再过两年就能突破武圣的人，被一个通脉境界的参将俘虏，他是怎么有脸活到现在的！”</p>
“是！”</p>
……</p>
城外。</p>
大盛军营。</p>
“太子殿下亲临督战，再有半个月就要到了。”</p>
孟去疾看着刚刚得到的消息，脸色有些难看：“偏偏这个时候，咱们要撤退……”</p>
“是啊。”</p>
詹台明说道：“这不是打了太子爷的脸吗……”</p>
虎贲军大统帅范天发开口道：“孟帅，不然的话再坚持坚持？”</p>
“坚持不住了！”</p>
孟去疾指着舆图：“你们好好看看吧，再不撤退就真的来不及了，先撤回去再看情况，说不定还有机会再打回来！至于陛下那边的压力，有我一个人顶着就是！还是那句话，只有不败，才能伺机找到敌军的破绽！</p>
“只是……</p>
“算时间，沙文龙他们怎么还没有带着陈三石回来？我们可没有时间等了！”</p>
“报——”</p>
“大帅，世子殿下领着二十余骑回来了。”</p>
“二十人？”</p>
孟去疾冲出营帐。</p>
“孟帅。”</p>
曹樊下马打招呼。</p>
“人呢？！”</p>
孟去疾朝着后方张望：“其余人呢？”</p>
“大帅，没有别人了。</p>
曹樊答道：“昭通府……拿下了。”</p>
“四面庆歌，活捉邓丰？！”</p>
孟去疾、范天发包括詹台明听完以后，俱是面面相觑，邓丰不死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攻下昭通府？实在是有些过于匪夷所思。</p>
“好啊……”</p>
在听完详细的解释以后，孟去疾忍不住勾起嘴角：“亏这小子想得出来！”</p>
“呼~”</p>
不远处，一直在做担保的房青云，也算是松了口气。</p>
他再怎么相信师弟，终究不是自己亲临现场，对于局势的发展只是猜测而已，时间又越来越紧迫，不担忧是不可能的。</p>
他忍不住感慨道：“这位邓将军真是了不得，完全是凭借着一己之力抗衡整个莱州的归降大势，差一点点，咱们就要前功尽弃了。”</p>
“是啊。”</p>
范天发赞同道：“而且少了此人，对于接下来的局势，也有莫大的帮助！”</p>
“可惜！”</p>
詹台明惋惜道：“此人过于忠义，即便是遭到生擒，也必定不会为我大盛所有，按照规矩，七日之内生擒武将不降，且没有更大情报价值的情况下，就要直接斩首。”</p>
“多亏房将军苦苦相劝！”</p>
孟去疾感慨道：“否则的话，险些误了大事。”</p>
“情况仍旧不容乐观！”</p>
房青云把大家拉回正题：“后续如何安排，还需要好好规划。”</p>
“对！”</p>
孟去疾单手抓起轮椅，直接把儒生连人带轮椅凌空抬起，飞快地冲进中军大帐的舆图前：“房将军，咱们目前的主要任务有两个。</p>
“其一，是想尽一切办法，吃掉永乐府里的李恭。</p>
“其二，是阻挡绿岭山的大军！</p>
“根据我知道的，庆国武圣如今所剩不多，他们也需要坐镇自己边境的敌人，调不出多余人手来，所以庆国皇帝才御驾亲征。</p>
“除了崔从义，范将军也必须要尽快赶去绿岭山才行！</p>
“咱们这里，还需要等待太子殿下的援兵，然后再猛攻永乐府，但问题是……</p>
“虎牢关怎么办？</p>
“南徐国十万大军，很有可能在近期就会抵达，如何应对？</p>
“镇南王在南边牵制住他们的两名武圣，外加一半的精锐，根据情报，如今这是十万大军的统领，是南徐的两名玄象境界王爷。</p>
“可咱们得玄象也不够用，而且由于之前全力攻城，在虎牢关内几乎没有设防。</p>
“如今算下来，最快速度能赶到虎牢关的，好像只有陈将军的三千玄甲军，其余的大军集合后再分调过去，至少也要三个月以后</p>
“这仗，还是很难打。”</p>
“难打，也要打。”</p>
房青云拿着笛子，指着虎牢关的位置：“此关，乃天下排名前四的险关，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再加上十万大军，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近两年操练起来的新兵，三千玄甲，未必就不能守不住三个月。”</p>
“这会有很大的风险。”</p>
“风险越大，回报才会越大。”</p>
“我的意见，是放弃虎牢关，以昭通府城为节点，和敌军形成割据。”</p>
“这样的话，这仗至少要再打两年，这两年下来，要消耗多少粮草，国库多少银两？反之，虎牢关只要能坚守三个月，这三个月期间，吃掉李恭部，绿岭山的庆国皇帝自然会撤退，南徐国也不得不放弃，所以，守虎牢关，仍旧是最好的选择。”</p>
“万一守不住三个月呢？房将军，你敢和我保证，真的能守住虎牢关吗？”</p>
这一次，房青云不敢再打包票：“坚守不住，五成吧。”</p>
“这就对了！”</p>
孟去疾说道：“五成概率，即便是喜欢出奇兵的房将军，也会觉得太低了吧？”</p>
“孟帅，事关重大，不是你我二人能决定的，不如这样吧。”</p>
房青云说道：“分别询问陛下、殿下的意见，最后让陛下来决定，是割据持久打下去，还是冒险守虎牢关，尝试着尽快吃掉永乐府，就能逼退敌军，收复三州。”</p>
“好！”</p>
孟去疾没有拒绝：“殿下离我们不远，陛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昆仑山感悟大道，距离边境也不像京城那么遥远，如果用太子殿下的神鹰的话，速度还会更快，时间上来得及，就这么办！”</p>
……</p>
潼南府。</p>
太子住处。</p>
年过六旬的太子殿下，正在和一名黑衣僧人对弈。</p>
期间，有太监端着膳食上来，轻轻摆在棋盘边上。</p>
堂堂太子殿下，监国储君，平日里的伙食却是极为简朴，只有两碟青菜，外加一碗米饭。</p>
“这么多年，殿下还是如此简朴。”</p>
僧人拨弄着佛珠，缓缓落下一子：“吃得比贫僧这个出家人，还要清淡得多。”</p>
“本宫不节省一些，怎么能做好表率，让百官和本宫的儿子也跟着节省，大家都不省，如今这打仗的银子，从哪里来？”</p>
太子爷拿起筷子，把碗里一半的米饭都拨给对方，然后才开始吃饭。</p>
黑衣僧人眼神复杂地说道：“几年不见，殿下如今，竟是连一碗饭都吃不完了？”</p>
“年纪大了，咳咳……”</p>
太子爷把脸扭到一边咳嗽几声，用手绢擦过后，才继续说道：“不打紧，咱们继续，一边吃饭，一边下棋，什么都不耽误。”</p>
“唉，殿下监国以来日夜操劳，实属是把身子骨累坏了。”</p>
黑衣僧人拿起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p>
“殿下！”</p>
“神鹰急报！”</p>
“念吧。”</p>
太子爷一边观察着棋局，一边小口往嘴里送饭。</p>
“是！”</p>
侍从打开折子，逐字逐句地朗读。</p>
随着详细内容浮出水面，太子爷和黑衣僧人的神情也跟着不断变化，一时间甚至忘记继续面前的棋局，听得有些入神。</p>
“奇才，陈三石实乃是天降之帅才！”</p>
太子爷的欣赏之意，溢于言表：“从当初生擒宇文皇子到现在的四面庆歌，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亘古未有之奇功？本宫断定，这些词语会流传千秋万代，比我，比父皇，都要存在的更久。”</p>
“殿下何出此言？”</p>
僧人轻轻落子：“有贫僧在，殿下也未必不能千秋万代。”</p>
“老姚啊。”</p>
太子爷放下筷子，叹息道：“本宫从来没有跟父皇一样，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路，我只是想做好这一世之功。连年征伐，战乱不断，贪官污吏横行，武馆宗门欺凌百姓，这天下，该整治了！可是没办法再往上走一步，本宫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p>
黑衣僧人问道：“所以，殿下认为，接下来是守虎牢、据莱州，亦或者是大祭之后，直接撤回边境，另择他日？”</p>
“割据起来，至少打上两年之久，国库里的银子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四十年，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些家底，真要是打上个两三年的时间，恐怕十年都缓不过来，更别说后续还要应对北边的蛮族。撤走的话，下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p>
太子爷下定决断道：“坚守虎牢关，值得一试，能不能守得住，暂且不提，本宫只想问一句，成功收复三州之后，在紫薇山上，有多大的胜算？”</p>
“在京城，赢不了。”</p>
黑衣僧人盘算道：“但是在紫薇山上，我们也只有七成胜算，并不能保证必胜，殿下可以仔细考虑考虑，现在反悔，来得及。”</p>
聊到这里。</p>
太子爷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棋盘，沉默地吃起饭菜，一直到把小半碗米饭吃得干干净净，又拎起茶壶倒入碗中，把仅剩的一点儿油水混合着茶水统统喝进肚子。</p>
他放下碗筷，缓缓拿起黑色棋子，再最后两秒的犹豫后，重重落下手中棋子，整个棋盘都跟着震颤：“既然要下棋，就下到底吧！”</p>
……</p>
昆仑山。</p>
洞天福地。</p>
这里本是一个天然山洞，多年前隆庆皇帝游山玩水时，曾在山洞内小憩，也就是在这座山洞里面，皇帝陛下梦到仙人。</p>
此后。</p>
隆庆皇帝就开始安排工匠，把山洞改造成一座隐蔽于山体之中的行宫，并且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p>
“陛下！”</p>
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鸿，拿着奏章匆匆而来：“东境的战报。”</p>
隆庆皇帝穿着一身看似朴素，实则用料极为讲究的道袍，在听到太监的话后仍旧盘膝闭目，没有给出任何反应。</p>
黄鸿十分有默契地轻声念诵。</p>
无非是重复虎牢关的事情。</p>
结尾时，他总结道：“守虎牢关风险极大，但相对应的，收益也极高。目前，房将军、太子殿下，都赞同这个策略。殿下在折子的上的原话，是——‘儿臣愿亲临战阵，即便以身殉国，也要光复大盛江山，完成父皇在紫薇山封禅的夙愿’。”</p>
听到这里，隆庆皇帝才终于轻笑两声：“朕的这个儿子，打小就孝顺。”</p>
“陛下，那……”</p>
黄鸿低声问道：“这一仗，怎么打？”</p>
“就按照他们说的打。”</p>
隆庆皇帝的声音古井无波：“你告诉他们，就算虎牢关失守，也要给朕不惜一切代价打下去，朕也不要什么伤亡数字，朕只要紫薇山。另外，孙象宗的下落有了吗？”</p>
“回陛下的话，没有。”</p>
黄鸿垂首道：“自从扩军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p>
“那就把房青云也塞到虎牢关去。”</p>
隆庆皇帝平静地说道：“朕就不信，这个房青云残废以后，手里就一点儿手段都不剩下，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逼他拿出来用一用。”</p>
“房青云去，的确合适，那陈三石还用跟着去吗？”</p>
黄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您之前不是说，陈三石有待成长，将来是用来做大事情的，要是折在虎牢关，岂不是太可惜了点？”</p>
“紫薇山就是天大的事。”</p>
隆庆皇帝不疾不徐地说道：“哪怕只拖两个月，也算是陈三石死得其所，朕自然会妥善安置他的家属，给他追封谥号。”</p>
“奴婢明白，这就去安排。”</p>
……</p>
昭通府。</p>
观音庙门前。</p>
一男一女携手而来。</p>
“老爷，非得现在来拜吗，兵荒马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