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苏云入宫后，他奶奶梅老夫人唤来宫人：“太后何在？”</p>
宫人刚想训斥，什么人就敢询问太后的位置，简直是大逆不道！</p>
旁边的大太监立即赶过来，满脸赔笑：“梅老夫人，太后近来心神烦躁，在颐芳园养心呢。”</p>
梅老夫人淡淡点头：“带我去。”</p>
大太监立即躬身：“是！”</p>
待梅老夫人上了灵辇，宫人才吃惊道：“她谁呀，太后娘娘的行踪，能这么透露么？”</p>
大太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们的招子可要放亮堂些，这是老镇远侯夫人！”</p>
“别说去见太后，就是今儿闯进御书房，皇上也只能恕她无罪！”</p>
“谁敢怠慢了老夫人，谁就下去跟老侯爷赔罪吧！”</p>
宫人战战兢兢，这才想起一则传说。</p>
一位女将军，扛着大刀进了宫，竟然无人敢拦……</p>
一身正气，把先帝骂了个狗血淋头，收回了苦一苦百姓的旨意。</p>
事后那位女将军不但无罪，还被立为表彰。</p>
只是没想到，几十年过去，还能见到这位女将军。</p>
“她……竟然苍老至此！”宫人吃惊。</p>
修士寿命悠长，除了皇帝等高危职业，活个一两百年轻松不已。</p>
修为高者，在人间行走一两百年，又隐居山林一两百年。</p>
若子孙有难，会回到祖地出手相救。</p>
若一切平安，又没有大突破，才会在经历过人间一切后，溘然长逝。</p>
才几十年就苍老到这种，这位女将军实在是令人惋惜。</p>
大太监轻轻摇头：“老侯夫人为国捐躯，耗尽了本源，能坚持到如今，已经算天赐良福。”</p>
宫人默默点头：“怪不得先帝和陛下如此宽容，原来也知道她时日无多……”</p>
大太监眼神一凛：“好啊，让你们知道点秘辛，连老侯夫人也能议论了？”</p>
“拖下去，打八十大板！”</p>
宫人顿时瑟瑟发抖，眼中透出无尽恐惧：“老祖宗饶命，饶命啊！”</p>
同样数量的杖责，可以轻拿轻放，也可以专往要害处打。</p>
现在要以儆效尤，自己还能挺到晚上么！</p>
大太监不为所动，冷漠地看着嘴碎的宫人被拖走。</p>
他没说的是，梅老夫人除了是巾帼英雄，还是太后亲密无间的好友。</p>
朋友，从不怕突然到访。</p>
很快，梅老夫人就见了太后。</p>
芳草萋萋，弱柳扶风，烟波湖泊……</p>
颐芳园作为皇家庭园，如一幅天然山水画卷，景色极尽优美。</p>
太后就站在湖边，看着广袤无垠，如明镜般的水面。</p>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然而却未减半分风华，反而添了几分经历沧桑后的雍容。</p>
梅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一眼就看到这位年少就陪伴着的闺中密友。</p>
而见到她身上穿着的黑色凤袍，不由叹了口气。</p>
这不是低调的礼装，而是悲愤的丧服！</p>
“扶着，别让她跪。”太后头也不回，淡淡开口。</p>
沉稳的声音带着威严，却又让人心安。</p>
哪怕只听一个字，人们也能明白，这是一个极为护犊子的老人！</p>
黄嬷嬷赶紧扶住梅老夫人，这才感觉到她身体已经放轻。</p>
若不是太后提前命令，梅老夫人此时已经跪下！</p>
黄嬷嬷作为服侍超过五十载的老人，也知晓这二位的感情。</p>
不由苦笑：“老夫人，您就站着吧，别让太后为难了！”</p>
这老镇远侯夫人来见太后，哪次跪过？</p>
别人要讲礼节，这对从年轻时代，就惺惺相惜的闺蜜，哪里需要客气！</p>
可梅老夫人一动不动，膝盖依然放软，就是要跪下。</p>
黄嬷嬷也看得出来，事情大条了。</p>
梅老夫人竟然要用尊严，来换一个太后的人情。</p>
这是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用最卑微 姿态，祈求好友的心软。</p>
黄嬷嬷苦笑劝慰：“老夫人，您别这样，有事我们可以再谈。”</p>
梅老夫人一言不发，只可惜耗尽本源后，修为连一个老宫女都比不上。</p>
被恭恭敬敬架住。</p>
太后头也不回：“你跪，跪了我就走。”</p>
黄嬷嬷赶紧道：“老夫人，您看……”</p>
唰！</p>
梅老夫人站起身体，拄着龙头拐杖：“萱懿，我对不起你。”</p>
声音平淡，可却已经是这位不苟言笑的老人，最诚恳的致歉。</p>
黄嬷嬷有些恍惚，她何时见过这位老夫人，如此低声下气？</p>
连先帝都敢打，靠当今太后出面，才肯让步的巾帼英雄。</p>
此刻虽然站直身体，可却是说出最谦卑的话语。</p>
太后身体一颤，微微有些失神。</p>
但她很快又稳住了身形，目光再次果决：“你没有对不起我，要对不起你的，是我。”</p>
黄嬷嬷心脏一抽，掌心冒出细汗。</p>
这对密友，竟然要开始厮杀，进行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p>
梅老夫人直截了当：“放过云儿，你可以收走镇远侯府的一切。”</p>
“就是爵位，我也可以还给朝廷。”</p>
太后冷声：“我大乾还不缺一个侯爵。”</p>
梅老夫人不假思索：“我用这条命，换苏云的命。”</p>
太后冷哼：“值得么？为了一个外……”</p>
梅老夫人打断，一字一顿：“苏云是我孙子。”</p>
太后背着手，沉默了片刻开口：“我也不缺你这一个……”</p>
她声音颤了一下，但立即压回平静：“朋友。”</p>
咚！</p>
黄嬷嬷跪下，泪流满面：“太……梅……”</p>
她悲伤劝慰，可却不知道要劝谁。</p>
今天梅老夫人来此的事很简单，无非是八皇女被苏云暗害的事，传到了皇室。</p>
苏家的孙子，让秦家的孙女失了魂，这和杀人也没什么两样。</p>
修士手段繁多，太后也不管一个四岁孩子，怎么害了一位事业有成的皇嗣。</p>
她只知道，要以苏云抵命！</p>
而梅老夫人，便是来为苏云请命。</p>
她知道，乾帝还不是最终的麻烦，所以让苏云进宫。</p>
而自己，便前来寻找太后。</p>
无论哪位奶奶，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孙辈，被别人害得丢了魂。</p>
两位老妇都是为了守护家人，而必须向对方的家人动手！</p>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无论谁胜了，最后都败了。</p>
梅老夫人开口：“我做什么，才能救回苏云。”</p>
太后转过身，人们这才发现，这位母仪天下，为了维护皇家威严，每时每刻都十分严肃的老人。</p>
此时已经老泪纵横：“小梅，你孙子是孙子，我孙女……”</p>
“难道就不是孙女么？”</p>
悲怆、伤痛、难过与憋闷，从极度克制的话语中涌了出来。</p>
哪个长辈，希望见到儿孙有难，遭人陷害？</p>
而害了自家人的，竟然还是自己年少时期最好的朋友。</p>
是那位无论是婚丧嫁娶，无论是家国大战，都能互相互助，相互扶持的贴心人。</p>
越听梅老夫人求情，太后的心就越碎。</p>
怎么是你？</p>
为什么偏偏是你！</p>
梅老夫人沉默了。</p>
太后一抹脸，老泪陡然消散，又变成了那个母仪天下的至尊。</p>
她淡淡道：“苏云伤害皇嗣，必须受到严惩。”</p>
“我已经将他带来，即刻行刑！”</p>
唰！</p>
梅老夫人猛然抬头：“什么！”</p>
太后拍拍手，宫女立即抬起一面镜子。</p>
苏云正被另一位老嬷嬷带下马车，指向里头：“小公子，太后与您奶奶都在里头等着呢，请进吧。”</p>
旁边一脸懵逼的侍女晴蔓，也要进去，被人阻拦：“小公子进就是，这里是皇家猎场，太后在此，外人就不必进了。”</p>
晴蔓听到老太太也在，稍微放松了些，可还是不能完全放心。</p>
她尽快往家里赶：“得赶紧通知家里……可是现在能通知谁呢？”</p>
“大老爷？不行。”</p>
“大小姐？可是她不听我们使唤呀。”</p>
“如果侯爵大人出关就好了……”</p>
梅老夫人见到镜子中画面，第一次表现出愤怒：“你敢！”</p>
她举起龙头拐杖，作势欲打。</p>
周围太后行宫的侍卫都紧张起来，纷纷把手抓在刀把上。</p>
黄嬷嬷赶紧摇头：“别动！”</p>
侍卫茫然，这太后都要遇刺了，还别动？</p>
果然，太后一点不惧，就站在龙头拐杖攻击范围呢，梗着脖子：“你打。”</p>
“把我打死，你孙子就有活路了。”</p>
梅老夫人举着拐杖，身体如铸铁像般沉默。</p>
一息，两息，三息……</p>
良久，梅老夫人第一次表现出无法掌握势态的颓然。</p>
咚地一声，把拐杖砸在地上：“你要怎么做，才能放过苏云？”</p>
“他……他是大气运之人，连皇上都知道。”</p>
“苏云死了，对大乾百害无一利！”</p>
她已经没办法了，太后护犊子心切，绝不可能轻轻放过。</p>
现在道理说不通，情意也不作数。</p>
梅老夫人也只能用对家国有利的大话，找一些能辩解的角度。</p>
太后讥笑：“对大乾有利？我那孙女死了，对大乾又有什么好处？”</p>
“她是民间公认的八贤王啊！”</p>
梅老夫人沉默，那八皇女确实口碑极佳。</p>
无论是内政还是领兵，都极为娴熟，屡建功勋。</p>
各方面能力，甚至能稳压太子一头。</p>
朝中不少人也猜测，之后乾帝会不会另立储君，换一位女帝。</p>
但现在，所有的猜测都化为泡影。</p>
八皇女被抽了魂，现在浑浑噩噩，已成废人。</p>
太后失去的不止是一位孙女，还是一位有着卓越功劳，能力通天的心爱晚辈。</p>
梅老夫人似乎被抽走了全部骨头，几十年首次露出哀求的眼神：“就没有余地了么？”</p>
太后心脏抽了一下，但还是强硬道：“有，你不是说他利国利民么？”</p>
“行，只要能走到这，我就既往不咎。”</p>
黄嬷嬷抬起头，眼中含着难过。</p>
这颐芳园既是皇家避暑踏青的别院，同时也是春狩的猎场、考校皇子的学塾！</p>
若有人带路，可以畅通无阻。</p>
可若无头苍蝇乱窜，哪怕的顶尖高手，也会淹没于各路皇家机关。</p>
黄嬷嬷既恨那小孩，害了八皇女。</p>
又心疼梅老夫人，要亲眼见证孙子殒命！</p>
太后等了一会，没见回应，奇怪道：“怎么，你可同意？”</p>
梅老夫人怔了好一会，才忙不迭点头：“我没意见！”</p>
她自然担心自家孙儿，也知道这颐芳园并不如表面那么和谐安全。</p>
可不知怎地，心底涌起一股安心之感。</p>
太后皱着眉，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p>
可回想了一下，又找不到问题所在。</p>
只能沉吟道：“那就在此等待吧。”</p>
黄嬷嬷立即让人端来椅子，就放在风景宜人的湖边。</p>
同时，巨大的镜子也立了起来，能看到这颐芳园里一草一木。</p>
苏云的影像，自然也落在眼中。</p>
没多久，他便被带入一间小破屋子。</p>
李嬷嬷冷声道：“你先在此等一会。”</p>
说完，就头也不回离开房间，嘭一声关上门。</p>
她跟在太后身边超过三十载，八皇女出生之日便抱过。</p>
哪怕没有血缘之亲，也有至深感情。</p>
太后为八皇女失魂的事悲伤，李嬷嬷也因此而愤怒。</p>
她冷冷看了一眼屋内：“你不是书院小魁首，京城都在传你聪明。”</p>
“够聪明，就自己逃走。”</p>
“若不够聪明，失了魂也是你的命！”</p>
这处小屋看似简单破败，实则大有来头。</p>
皇家因为牵扯国运，既是赐福，也是诅咒。</p>
皇帝能利用这股庞大力量，在领土内甚至能压制圣人。</p>
可与之相对的，是每个人修行天赋与治国天赋并不对等。</p>
所以多数皇帝不能很好控制身体与国运平衡，哪怕服用天材地宝，也还是比不上其余修士。</p>
皇族也是如此，利用国运越多，就越受桎梏。</p>
而这间屋子，摆放的是那些皇族中叛徒、罪人的灵位。</p>
他们因为各种恶事，被皇室或惩戒，或关押。</p>
死后骨灰不入祖陵，而是埋在风景优美的颐芳园。</p>
既是唾弃，也是给同族最后一丝体面。</p>
皇族罪祖死后不入皇陵，心中存有巨大愧疚。</p>
会希望做对皇家有益的事，洗刷耻辱。</p>
这苏云害了八皇女，自然会引起这些先辈的仇视。</p>
李嬷嬷估计，等自己再开门进入。</p>
那小孩怕已经被鬼魂污了心智，落得和八皇女一样的下场。</p>
太后看着镜子，随着李嬷嬷外出，关上房门，里头发生的一切都无从察觉。</p>
她冷淡道：“你孙子抽了我孙女的魂，我让罪祖封了他神智，不过分吧。”</p>
梅老夫人也平静道：“不过分。”</p>
太后皱起眉，心中泛起疑惑。</p>
自己的密友，怎么突然不紧张了？</p>
难道是因为怨灵污染神智，还能挽救？</p>
民间也时常有人撞鬼，会丢掉三魂七魄中的几个。</p>
需要靠道士，满城摇铃唤回灵魂。</p>
这怨灵污染灵魂，也可以用类似的办法，洗去沾染的脏污。</p>
可人得病都会有遗症，何况神魂受损？</p>
太后再细细一瞧，见梅老太正襟危坐，表情漠然，手掌却紧紧抠在腿上。</p>
“原来你也不放心。”太后不知怎地，有股大仇得报的痛快。</p>
但很快，她的心又微微一抽。</p>
这孩子被污染神智，和八皇女失魂，又有什么不同呢？</p>
现在做的，不就是自己最痛恨的事么？</p>
太后呼吸紊乱，过了好一会，才恢复如初。</p>
咬牙道：“既然你说苏云是栋梁之才，那就看他有多栋梁！”</p>
“若真能引得先祖庇佑偏袒，我也无话可说。”</p>
说完，她悄悄敲了敲椅背。</p>
镜中李嬷嬷立即会意，可还是迟疑，用秘法传音：“可他还没惨叫！”</p>
太后一言不发。</p>
镜中的李嬷嬷立即低头：“是！”</p>
她有些疑惑，太后怎么这么快就让开门。</p>
怎么也得等到那孩子惨叫，再进去救场。</p>
那些罪祖正因为擅长使用国运，生前实力强大，才能犯下大错，被葬于此。</p>
而这么短时间，就算罪祖实力强大，可也没完全污染那孩子神智吧？</p>
但太后的懿旨谁也不敢违抗，李嬷嬷推开门，朗声道：“列祖列宗，后辈恳求，请再入眠！”</p>
可下一秒，她猛然一怔：“你在做什么？”</p>
太后也一愣：“他在干什么？”</p>
梅老夫人坐直身体，眼中透着疑惑与……惊喜！</p>
李嬷嬷臆想中的鬼气阴森场面并未出现，这个小破屋子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似乎亮堂了些。</p>
苏云像个普通野孩子一样，爬到了祭坛上，手中还抓着一块垫祭品用的黄布。</p>
乍一看上去，就是一个熊孩子，不顾主家情感，爬到先祖祭坛上捣乱！</p>
李嬷嬷下意识道：“罪……祖先灵魂呢？”</p>
“怎么没出来！”</p>
苏云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什么灵魂？我不知道吖。”</p>
李嬷嬷左顾右盼，屋子内确实没有怨灵出现的迹象。</p>
那些罪……在这里不能称罪，那些先祖灵魂出来，必然鬼气阴森，黑雾弥漫。</p>
别说把烛台吹灭，地上弥漫出血池骷髅也不是不可能。</p>
死去的先祖，混乱的意识碰到残存的力量，制造出什么诡异的场景都有可能。</p>
可现在，别说那些恐怖残余，就是祭坛上的蜡烛，都依然有序燃烧。</p>
哪有什么怨灵？</p>
太后也懵了：“罪祖哪去了？不是，他竟敢爬上祭坛，给我滚下来！”</p>
她立即怒斥。</p>
罪祖也是祖，再怎么也是皇室先人。</p>
就是皇帝进去，也要恭恭敬敬上香。</p>
可这苏云，竟然爬到祭坛上，就差拿灵牌当玩具耍了！</p>
“也许……今天阳气重，先祖不愿出来？”李嬷嬷短暂吃惊后，脸色也阴沉下来，“给我滚下来！”</p>
苏云却摆了摆手：“马上，稍等哈！”</p>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黄布，就往灵牌后甩。</p>
李嬷嬷都快气炸了：“你你你，你爬上去做什么！”</p>
苏云唰一下，精准地把黄布扔到对面，够到了最后一块灰尘。</p>
然后又唰一下，收了回来，一拍手：“大功告成！”</p>
“卫生搞好啦！”</p>
李嬷嬷一怔：：“卫生？”</p>
她下意识看向祭坛，才发现那些灵牌上的灰尘已经一扫而空。</p>
连带烛台、柱子、跪拜的蒲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p>
整个小屋子窗明几净，全然做了一次大扫除！</p>
李嬷嬷愣了：“你……打扫屋子？”</p>
苏云点头，很自然道：“嗯！”</p>
他平时是不需要洒扫，可需要的时候也能做。</p>
苏府那么大，每一处都是玩乐王国。</p>
无论是厨房还是库房，杂物房还是练功房。</p>
苏云都不吝啬与家丁们搞好关系，一同玩耍。</p>
汐瑶月也不阻止他去帮忙，日行一善。</p>
哪怕只是因为新鲜而去帮忙洒扫，也算是锻炼身体，体察实践。</p>
太后沉默了许久。</p>
罪祖的祭祀房间也有人打扫，但因为怨念太强，经常出现意外。</p>
一旦房门关闭，或没人站在屋外，全程注视。</p>
哪怕只是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p>
里面打扫的仆役，就会跟见了鬼似的，陷入崩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