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上菜速度相当之迅捷，很快便铺了满满的一大桌。</p>

因为很少有享受如此口福的机会，所以铁蛋捏着筷子可谓是风卷残云。</p>

看他吃得认真，席上，常宁并没有去做打扰。</p>

只等他再也吃不下了，仰面躺在椅子上，常宁才重启刚才在街上未完的话题。</p>

“之前你说，自己曾亲眼目睹有人去木器铺售卖木材，可否详细说说当时的场面？”</p>

“嗯……”</p>

铁蛋拧着眉头，面露回忆，沉吟了半分多钟，才开始讲述。</p>

“那是半个月前……”</p>

“等会儿！”人家刚起个头，常宁便促声打断，“那个时候清元观不是还没塌吗？”</p>

“确实还没塌，所以那些小偷售卖的全是未被使用过的木材！”</p>

“好大的胆子！”常宁顿时黑了脸，“给我好好形容一下卖家的长相！”</p>

“这个……”铁蛋为了难，“当时，那伙人都套了面巾，所以我也没，没有看清。”</p>

看出常宁的失望，他小声补充道：“不过听那些人对木器铺掌柜的称呼，可以确定，他们必然与木器铺掌柜是老交情了！而且，那应该不是他们第一次去木器铺销赃。”</p>

“除此之外，交易当时可还有其他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p>

“容我再好好想想。”铁蛋眉头紧蹙，重陷沉吟。</p>

十秒钟后，他突地一拍大腿，再次道：“对了，当时那群人穿的都是官靴！”</p>

“你确定？”常宁的嘴皮子狠狠一抖。</p>

“错不了，之前被穿那种靴子的狗官踹过好几次！”</p>

铁蛋重重点头，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曾经那些经历的耿耿于怀。</p>

“并不是每个当官的都那等可恶。”常宁干笑了笑。</p>

出于本能，他替自己，和朝中少数同僚小小地争辩了一句。</p>

“那我当然清楚，可如今想找个不可恶的官，实在太难了！”铁蛋突然感慨起来。</p>

常宁眼珠子一转，温声询问：“你怎么会下定决心去购置新衣？”</p>

这话其实是有些冒昧的，好在铁蛋并非是个小心眼之人。</p>

“我，我想去问方寺念书，为了不被先生小瞧，所以才……”</p>

“问方寺？”常宁轻声默念。</p>

那个地方，他倒有些印象，据说是姑姑当年主持修建的。</p>

自建成之日起，便一直都有收容战争孤儿的传统，且常年配备教书先生和武术教官。</p>

“你父亲难道……”</p>

“当年北汉犯楚，我爹他没能从战场上回来。”铁蛋突然红了眼眶。</p>

“尊父是殷楚的英雄！”常宁试图安慰。</p>

“英雄？”铁蛋嗤笑道，“我倒宁愿他是个狗熊！”</p>

之前的伤感猛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深重的怨念。</p>

“你恨他？”常宁嘴角隐颤。</p>

“不，我恨这个无能的朝廷！所以，我一定要让她强大起来！”</p>

紧紧捏着拳头，捏得自己的指节泛白，说话间，铁蛋还遥遥眺向皇宫的方向。</p>

“好志气！”常宁真心实意地赞道。</p>

看着此时的铁蛋儿，他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p>

越想，他脸上的羞愧便越浓，甚至隐隐在眼底蒙上了一层懊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