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皱眉道:“是不是经常和儿媳妇打架的那个?有点印象。以前经常跑我这要试喝的茶袋。还朝我买过五味子药茶,说给她儿媳妇喝,能生孙子。吓得我没敢卖她。”</p>
“果然,看那老太太的样子,就不是省油的灯!”</p>
洛川出了茶馆,回到店里,背上自己的黄布袋,一直往巷子里走,快到尽头的时候,老远就听见了招呼声。</p>
一抬头,老旧的筒子楼三楼上,冯婶正探出半截身体朝自己招手。</p>
洛川皱了皱眉,因为他看见,在冯婶那张胖墩墩的脸周围,全是弥漫的黑气,在落日余晖的阴影里,一双小手,正紧紧箍在她的后脖颈上。</p>
上楼的时候,洛川难得一次有些心虚。</p>
老话说得好,人怕老的,鬼怕小的。</p>
人越老越精,鬼则越小越凶。</p>
到了门前,洛川敲了敲门。</p>
但刚刚还在窗户前招呼自己的冯婶,却迟迟没有来开门。直到自己第三次敲门的时候,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p>
依旧是那股子奶娃才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的灯光,莫名地忽闪了两下。</p>
“川子,你怎么才上来啊!”</p>
“我敲了半天的门,您也不开啊。”</p>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呢。”冯婶嘴唇乌青,说话都有些结巴,忙不迭道:“快,快进来。”</p>
冯婶让开身的瞬间,洛川意外地发现,她垂在身后的手里,竟然握了一把菜刀。</p>
“冯婶,您这是……”</p>
老太太木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同样也一脸错愕,喃喃道:“不对啊,我不是在洗衣服吗?怎么会拿着菜刀呢?老了,真是老糊涂了。”</p>
进了屋,关上门,老旧的房子里莫名的阴冷。</p>
“冯婶,其他人呢?”</p>
“唉,我家老头子去年没了,儿子和儿媳上班,孙女上学,待会就回来了。”</p>
洛川看着那书桌上已经落满了灰,便直言不讳道:“我看不对吧,他们应该有几天没回来住了吧。”</p>
冯婶顿时委屈巴巴地抽泣起来。</p>
“有了媳妇忘了娘。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就全都怪在我这当娘的身上了。那天晚上,半夜我突然感觉这小臂疼得不行,喊了一嗓子,他们就过来说我大惊小怪,还借着这个由头,出去租房住了。”</p>
“是吗?就这么个理由吗?依我看,是他们害怕了吧!”洛川不想和她兜圈子,冷冷道:“冯婶,你最好是和我实话实说,否则,我可走了。”</p>
“别,别走!”冯婶咬了咬唇,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屋子,小声道:“有些日子了,儿媳妇和孙女都说,半夜起来,看见屋里有影子来回地跑。还说,去卫生间的时候,有小孩的笑声。我一直不信,只觉得是他们不愿意和我老太婆一起住了。结果那天晚上,半夜睡着睡着,突然就被啥东西咬了一口,我睁眼的时候,就……就看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孩,蹦蹦跶跶出了我的卧室。儿子知道了,就更信儿媳妇的话了,说这房子不干净,不利于孙女上学,就带着他们出去住了。你说一个丫头蛋子,愣是当宝贝疙瘩……”</p>
“冯婶,您可也是个女人啊,我怎么听你的话茬,女孩子在你这好像不值钱啊?”洛川懒得和一个带着偏见的老女人废话,冷声道:“先前你不是说,觉得这事和红衣服有关系吗?拿来吧,我瞧瞧。”</p>
老太太知道现在用得着洛川,不敢分辨,讨好地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卧室。</p>
就在洛川坐在沙发上,等着看看那是一件什么衣服的时候,突然目光一扫,看见对面的房间门口,半张白色的小脸,正无声无息地窥视着自己。那是一张稚嫩的脸蛋,可嘴角,却扬起的是一个老辣阴沉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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