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死磨硬缠,阿飞才开了口,他瓮声瓮气地说:“这里是一个黑砖窑,在这里是拿不到钱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能活下来就不错了!”</p>
张晓峰跳了起来:“不给钱,谁他娘的跟他做呀,还这么苦的活?”</p>
阿飞不客气地反问道:“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p>
……</p>
吃过午饭后,张晓峰也被管工赶去做工了,本来像他刚来的人,先是去硒场卸砖,堆放,可他要求去拉砖。</p>
拉砖的活,在砖窑里是很费力气的,是苦活,既然他要求,管工们当然应允。</p>
不是他要出风头,而是只有这样,才能让阿飞相信他的话,相信他是来救他的。</p>
他拉着平板车来到机器尾部,装了规定的砖数,但他说:“给我多装点!”</p>
那几个装砖的人以为耳朵听错了,愣愣地看着他。</p>
张晓峰对他们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大脑没病,我让你们给我多装点!”</p>
那几个人只好给他多装了几手,满满的一车。这种情况这里从来也没有过,又不是多劳多得,他们看他就像看傻子似的。</p>
张晓峰不管这些,拉着车就往坡下跑去!</p>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张晓峰轻快地拉着装满泥砖的平板车毫无费力地上了对面的晒场……</p>
几车下来,张晓峰脸不红气不喘,让阿飞不得不佩服!</p>
就在这时,管工们不知从哪儿拖来了三个血淋淋的人。</p>
其中一个管工看了看站在一起的窑工们,指了指场地中央的三个人说:“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私下逃跑者的下场!——你们也不想想,这三面茂密的南竹林能跑得出去么?别说是你们,我进去也走不出来的。在那里边,我们即便不去抓人,他们不饿死渴死也会被毒蛇毒虫咬死……”</p>
看到没有人说话。他接着说:“这三个人从竹棚里跑出不到二十分钟,就被我的人抓了回来。这次多亏了郭光明,是他向我们报告的,我决定奖励他五拾块钱,他想买什么可以委托我们的采购去买好了……看到了没有,那个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那个,跑得最快,被我们的狼狗咬成这样子的……”</p>
在这个黑砖窑里,居然还有人告密?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人心是自私的,都是一盘散沙,这也是为什么抗日搞了八年整,内奸太多。</p>
随着一声哨声,机器停止转动,人员停止手上动作,排成一队整整齐齐的队伍,陆陆续续朝着那一座敞开的竹棚里汇集,晚饭时间终于到了。</p>
张晓峰在吃饭的时候,用眼睛对着阿飞眨了眨,对方会意,两个趁人不注意,找了个稍微隐蔽的地方。</p>
张晓峰又左右看了看,方才说道:“今晚上就动手吧!有没有问题?”</p>
“能行吗?,要是失败了如何?……”如此重大的事情想想就让阿飞没来由的紧张万分。</p>
“不行也要干!难道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张晓峰快速打断了他的话。</p>
阿飞抬头看了看周围坡上密密麻麻的南竹林,竹林上还有不少不知名的小鸟呢,看到叽叽喳喳的小鸟飞来飞去,心下不免戚然,多少辛酸顿时涌上心头。</p>
砖窑里的工人,都是二十出头,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六七岁。不同地方的人,但有着同一样的遭遇,上的是同一辆车,然后来到相同的地方。</p>
训化过程也是相同的,从发脾气到绝食到怠工,最后变成一个干活的机器……</p>
每天像机器一样干活,没有钱,没有自由,睁开眼就干活,倒在床上就能入睡……多少个日日夜夜啊!三年里,所看到的不是没有人逃跑过,听说跑得最远的都到了火车站了,还不是像小鸡似的拎了回来?</p>
这个砖窑三面是山,砖窑建在山窝里,整个地势就像一个葫芦,只有一条土路从葫芦口直通山外,除此之外,山上都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根本无路可走,人一旦进入茂密的南竹林,别想分清楚东西南北。</p>
今天是砖窑老板父亲的八十大寿,主管带几个手下去祝寿了。如今整个砖窑只剩下五个管工了,两个人对付五个五大三粗的黑打手,能打得赢么?</p>
说起来被奴役的窑工有二十七八个人呢,可是这些人来至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根本没有向心力,不团结,像一群绵羊一样。</p>
加上砖窑老板采取的一些小手段,安插眼线,说不定晚上发的牢骚第二天早上就被管工知道了,迎接而来的就是一顿暴打,外加挨饿三天!现在都搞得人人自危,互不信任,别人就别指望了。</p>
不过阿飞看着张晓峰胸有成竹的样子,从小就知道他鬼计多端,也就放心不少。</p>
晚餐难得地丰盛。砖窑里做工,是个力气活,工人体力消耗大,需要的营养补充也大,平时也能吃饱,也有油腥。</p>
在这一点上老板是个聪明人,并没有竭泽而鱼杀鸡取卵。不过一天下来每人已经是精疲力竭,对于饭菜也没有心思去挑剔好坏,狼吞虎咽吃饱后随便用冷水冲一下,就倒到工棚里的竹席上沉沉入睡。</p>
张晓峰和阿飞也同别人一样,按部就班的该冲的冲该洗的洗,然后并排躺到竹席上。和别人不同的是,虽然闭着眼睛,但根本没有睡意,心里翻江倒海热血沸腾……</p>
竹林里蚊子多,按理说没有蚊帐的人难以睡着才对,但一会儿功夫,就听到旁边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其间有管工进来看望,没发现有异常情况后离开。</p>
又等了一小会,张晓峰听了听,然后用手捅了捅身旁边的阿飞,两人蹑手蹑脚走出工棚,站在外面警惕地看了看。</p>
四周竹林已经没入黑暗中,只听见高大的南竹林在山风的吹佛下,嘎吱嘎吱的响,只有不远处的砖厂办公室里,还透出些许灯光,管工们还在喝酒。</p>
阿飞带着张晓峰来到工棚,在一个角落里,挖出了事先悄悄藏好的几截铁管。</p>
找到了武器,才顺着土路,摸向砖窑办公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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