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外面的侍从看着两个人肩并肩从一笔堂出来一愣，试探着问了一句：“大人，你这是要回去了吗？”</p>

“嗯。”宋怀恩用鼻孔哼气，似乎不打算多说。</p>

随从也没敢多问，连忙让人从雪地里清出来一条路。</p>

等回到家之后，宋怀恩又差人把昭狱的里的文书拿回来，偷偷摸摸地在书房忙了大半宿。</p>

“你怎么还没睡？”</p>

“白天睡多了。”</p>

“嗯嗯。”他以前每日都是趁林莺时睡着，偷偷爬床，现在林莺时还没入睡，他反倒不知道做什么了，只能东瞅瞅西看看，就连老鼠洞都恨不得抠几下，假装很忙碌的样子。</p>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李争鸣出来？”</p>

“有些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尚需一段时日。”</p>

“他是无辜的。”</p>

男人眯着眼睛，阴恻恻地笑了：“昭狱里那么多人，哪个不说自己无辜，皮肉不过是躯壳而已，只有把躯壳彻底摧毁，才能得到真相。”</p>

林莺时缩了缩脖子，她出去得急只穿了一双软底鞋，能清楚地感受到昭狱地面的黏腻厚实的触感，像是踩在橡胶跑道上，那脚底下可不是柔软的橡胶，而是干涸的血液和腐肉。</p>

“我不管，君子重诺，你既然答应我了，就应该做到。”</p>

“我何时答应过你？”</p>

“随你便吧。”她为了沈月殊，冒着生命危险往昭狱跑一趟，已经仁至义尽了，她不觉自己有什么凭仗能说服宋怀恩。</p>

宋怀恩倒是一愣，还以为林莺时会跟他掰扯几句。</p>

等到她熟睡，宋怀恩轻车熟路地爬上床。</p>

白日里到昭狱里走了一遭，晚上林莺时睡得很不踏实，宋怀恩的手艺活做得分外心惊肉跳。</p>

时不时发出似痛快似不痛快的闷哼声，低哑而克制，在无边的月色中显得莫名蛊惑。</p>

休沐日，宋怀恩依旧起了个大早，故意把被子扯开散散气，生怕林莺时发现他也睡在床上。</p>

她至少还有一个时辰才能醒，宋怀恩昨夜耗费了不少“精力”，饿得紧，就先开始用早膳。</p>

“子期……”</p>

张丽燕眼眶通红，腮边滚落的泪珠似乎也染了血色，她抽噎着问：“子期，当初是我鬼迷心窍办了错事，可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你给我名分，却又把我拒之千里，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p>

“老爷，二夫人这段时间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那怕是在梦里都在喊你的名字，奴婢看了都心疼。”</p>

菊蕊也跟着哭，如蔷薇含露，当真是楚楚动人。</p>

“她怎么出来了，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她绝不许迈出莲心居半步，我的话你们权当是耳旁风了？”男人夹了一筷子鱼肉，不怒自威。</p>

府里的下人乌央乌央地跪了半个院子，章管家斟酌着开口：“回禀老爷，这是大夫人的意思，说二夫人怀着身子，平日里多走动走动有利于身心舒畅，对孩子也好。”</p>

宋怀恩冷笑，让张丽燕身心舒畅是托词，想给他添堵才是真的。</p>

“滚。”</p>

张丽燕和菊蕊被几个随从架出去，宋怀恩的心情也被彻底破坏了，脸色阴沉沉地回了房。</p>

起床就看到一张棺材脸，林莺时露出一个晦气的表情。</p>

宋怀恩更加郁闷了，他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好过。</p>

“我前些日放在房里的一个檀木盒，是你收起来吧？还给我。”</p>

“什么盒子，我没有看到，跟你说了多少次东西不要乱放，现在找不到了吧。”她毫不心虚，甚至还幸灾乐祸。</p>

林莺时眸子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愧疚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也怪我，我前阵子出门，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卖身葬父，刚好我身边也缺一个梳头丫鬟，就把她留下了，可那人手脚不干净，偷了我一对粉玉耳环，我就把她赶走了，想必的你的东西也是被她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