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燕只是不经意地往身后瞥了一眼,莲心居的丫鬟婆子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地,年纪小的不过十一二;年纪大的都六七十了,头发灰白。</p>
不知道谁先起了一个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喊。</p>
“求贵人饶命。”</p>
好一招祸水东引,看来她还真的是小看张丽艳这个黄毛丫头了。</p>
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要是她还揪着张丽燕不放,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p>
“沈嬷嬷,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心疼小姐刚刚入眠,才没有通禀,要不是我小姐也不会起高热。”丫鬟直接哭成了一个泪人。</p>
旁边的粗使婆子,对着说话的丫鬟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我怎么能生出来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女儿,打捞落叶的功夫都能掉进水里,要不是小姐救你上来,你早就没命了,现在小姐为了你的事情冲撞了贵人,你这条贱命够赔的吗?”</p>
她恶毒地咒骂着,手里的棍子更是毫不手软,一下接着一下,似乎打算打死那年幼的丫鬟。</p>
沈嬷嬷眼皮子懒洋洋地耷拉下来,这种小计俩她见多了。</p>
“你就别打小翠了。”</p>
张丽燕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竟然直愣愣地扑在了小翠身上,粗使婆子手里的棒槌根本刹不住车,那狠狠的一棍子就落在了张丽燕的后颈,两眼一翻白,竟然直接昏死过去。</p>
“既然府里有事,老身就不叨扰了,量体裁衣的事情就改天吧。”</p>
沈嬷嬷刚走,装晕的张丽燕就缓缓睁开眼睛,她揉了揉红肿的后颈,眸子里蓄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刚想给张延光演一场苦情戏,就被一个巴掌扇歪了头。</p>
“你以为你是谁,是宋怀恩太宠你了,你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吗?”</p>
“爹,你为何要打我?”女人捂着被打的脸,身上月白色的孔雀云肩通袖织金交领短袄,更衬得她娇柔可怜,虚弱地靠在朱漆柱子上。</p>
“要不是宋怀恩,我能打死你,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样的女儿,你平日里在自己院里作威作福惯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你竟然把小手段耍到沈嬷嬷头上了,你知道她是谁吗?”</p>
“不就是景仁宫里的嬷嬷吗?”一副老气横秋的做派,撑死了也就多活个三五年。</p>
看着那半张肿得老高的脸颊,张延光抬起的手落了下来,拂袖离去:“朽木不可雕,你要是有丽景……算了,从现在开始,到大婚之时,你不许离开莲心居一步。”</p>
张丽燕收起之前乖巧可怜,冷笑出声,就算张丽景再优秀又能如何,不依旧成了枯骨,她才是张家唯一的嫡小姐。</p>
“老爷,咱们家婉婉跟宋怀恩的婚期在即,你板着一张脸,旁人还以为你对这桩婚事不满意呢,要是传到宋怀恩耳朵里,人家该多心了。”张夫人笑着递他一杯清热去火的六安茶。</p>
“别跟我提那个孽障,提起她我就生气,自以为有宋怀恩罩着她,就能为所欲为了,现在还没过门就如此恣意横行,等以后真成了亲,还不得把天掀翻,小肚鸡肠,挟私报复,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当时两个人明明都在滑冰,是什么死的人不是张丽燕。</p>
如果他的景儿能活下来就好了。</p>
张延光默默看向西北方的位置,那是张丽景之前的院子,这么多年,院子的摆设布置还跟以前一样,丫鬟婆子也都如常,照顾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大小姐。</p>
他回过神来,结发妻子已经在抹眼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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