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丰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尚且有些恍惚。</p>
模糊的蒸汽浓雾里，宁丰下意识地抬脚，鞋底却传来一阵黏腻的不适感。</p>
紧接着，鼻尖也隐隐有着一丝温热的血腥气，那血腥气似乎因为高温的缘故，混杂着一抹铁锈的味道。</p>
这种难闻的气味，让宁丰瞬间清醒了过来。</p>
眼前，密布的血色蒸汽如同云雾一般弥散，比先前的深层意识世界还要严重。</p>
而且从地面那一块块看上去有些腐蚀、斑驳的钢板台阶来看，这个环境……依旧是工厂。</p>
宁丰瞬间眉心一沉。</p>
看来，凶暴人格说得果然没有错，在人格融合的过程里，陈煜绝对占据上风。</p>
念及至此，宁丰指尖一撮，已经红到大半的琉璃金线立刻穿过蒸汽，直奔某个方向。</p>
“不好，善良人格恐怕撑不了太久！”宁丰心头一凛，立刻冲入了蒸汽血雾当中。</p>
一阵低沉的嘶吼声在耳边响起，隐隐透着一抹庄严神圣的味道。</p>
宁丰回头一看，自己的化身三生大傩竟是自行浮现，那三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仿佛……多了一抹神韵？</p>
旋即，凶煞人格主导着庞大的身体，那汽车大小的巴掌直接朝着四周扇去，浓郁的蒸汽血雾被阵阵狂风直接吹灭。</p>
宁丰有些意外。</p>
自从进入深层意识世界后，三生大傩就隐隐有了些变化，甚至连自己在这里可以发挥的战斗力也远远超出了现实当中。</p>
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能够在最开始一个人压制诡人偶。</p>
不过……这是什么原因产生的呢？</p>
疑问中，最后一丝蒸汽血雾也消失不存。</p>
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宁丰心头一跳，整个人险些从镂空的铁丝长廊上摔倒。</p>
因为此时的工厂和深层意识那种老旧、腐朽、生锈的环境完全不同了。</p>
四周的所有工厂设施、墙壁地面上，那层斑驳腐朽的外壳上更是涂上了一层沾有内脏碎片的浓稠血浆。</p>
负责吐出蒸汽的烟囱位置，也是用人头堆出了一个个“坟墓”的形状。头颅被高温蒸的浮肿发烂，里头的红白之物便随着蒸汽密布于整个工厂上空，隐隐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模糊轮廓。</p>
宁丰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因为吸入了蒸汽而一阵反胃干呕。</p>
这种更加残毒、更加毫不遮掩的冷酷，足以证明陈煜在人格融合中已经占据了上风。</p>
“轰隆！”</p>
“轰隆！”</p>
“轰隆！”</p>
猛烈的撞击声从前方徐徐而来。</p>
宁丰全力穿梭在这些废弃的钢铁怪物之中，看着四周不断出现一些断裂、凹陷和变形的金属设备。</p>
这些设备上还沾染着湛蓝色的水渍，是善良人格尚未干涸的识海。</p>
“还好，看来还算来得及！”</p>
宁丰心头一定，速度进一步加快。终于在过了数分钟之后，他和三生大傩来到了战圈的核心。</p>
不远处，两个一模一样的陈煜依旧在交战。</p>
但是，他们的身影已经全部从未成年的孩童模样变成了他们的本来面目，恢复成那个正沉睡在徐予怀中的……看上去有些憔悴和沧桑的三十多岁的男人。</p>
或许是因为“长大”的关系，两人的攻击更加血腥残暴，双方都没有防守的概念，完全就是凭借手中的剔骨刀比拼着在对方身上留下窟窿的速度。</p>
陈煜似乎是察觉到了宁丰的存在，不由狞笑了起来：“哦，让我看看是谁跟过来了？宁丰，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还是说……你察觉到了我的目的，所以想要来阻止我？”</p>
对面，善良人格的表情却有些焦急：“宁丰，释放出你的识海空间。在这里，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无所不能！跟我一起联手杀了他！”</p>
陈煜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剔骨刀骤然间虚空一划，一道布满了死人脸皮的黑色水浪径直朝着宁丰扑了过去。</p>
善良人格脸色一变，疾呼道：“宁丰，小心！”</p>
话音落，陈煜已经如鬼魅般近身，就在善良人格猝不及防时，一刀从额头割到下巴。</p>
“啊啊啊啊啊啊！”善良人格捂着血淋淋的脸庞发出凄厉的哀嚎。</p>
另一次的宁丰则是被水浪挡住了去路，看着水浪中一张张锁定自己的扭曲面孔，他立刻释放出琉璃金线勾住上方的烟囱，如同蜘蛛一样腾飞到半空躲过了这一波的攻击。</p>
看着下方不断蜂拥流窜的黑色识海，还有已经接近干涸的湛蓝识海，宁丰的表情无比难看。</p>
打开自己的识海？</p>
倒不是他不信任善良人格。而是他在一开始进入识海空间的时候就已经试图这样操作了，可他能感知到陈煜的识海，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识海。</p>
这仿佛是在说……自己没有识海一样。</p>
无奈，宁丰只能够释放更多的琉璃金线进行攻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