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p>
宁丰、杨诚，还有乔装打扮的小森、李洋、王旭、陈媛四人，行走在轻度污染区的中心大街上。</p>
或许是因为置身在轻度污染区最繁华的位置。</p>
这里的人不像中度污染区的崩溃绝望，也不像轻度污染区末端区的疲惫憔悴，一种营造在末日之下的“虚伪繁荣”中，来来往往的“幸福”笑脸，让置身其中的杨诚十分不适。</p>
“宁丰，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杨诚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言语中有着一些烦躁。</p>
宁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了笑：</p>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氛围很虚伪。”</p>
“哪怕是轻度污染区，在几乎百分之五十的高税收中，生活富庶的人也只是很少一部分。”</p>
“绝大部分人，不过刚刚果腹，还要背上没完没了的贷款。”</p>
“至于生活在此地末端区域的人，更是一不留神就会被发配到中度污染区。”</p>
“不管是学业，还是工作，都比诡异降临之前更加内卷。”</p>
杨诚耸了耸肩：</p>
“是啊，日子都已经这么累了，干嘛还要在这商业中心营造歌舞升平的假象？”</p>
“那不是拉仇恨吗？”</p>
宁丰摇了摇头，抬头看向那圆滚滚的红月：</p>
“人是需要自我麻醉的，因为现实太苦了。”</p>
“人前，保持末日前的生活习惯，既是一种对自己的催眠，也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p>
“这样一来，等回到自己破碎的小家中时，还能够咬咬牙撑到第二天。”</p>
“而且，这里虽然是轻度污染，却也不是没有污染。”</p>
“大多数人到了四十岁左右，也会开始患上辐射病症。”</p>
“这里的药品更多，更先进，也更贵。”</p>
“最重要的是……得永远一直吃下去……”</p>
揉了揉杨诚的脑袋，宁丰看向身后满是好奇的四个小孩：“你们也跟上。”</p>
说话间，宁丰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口袋里的面具小人：</p>
“好了，让你们在口袋里开个洞看外面就可以了。”</p>
“别乱跑。”</p>
“走吧，去超市。”</p>
杨诚和四个孩子紧紧跟上，但仍旧不免疑惑。</p>
“兰浩生不是说了吗？他会请厨师来做晚餐。”</p>
“而且几百号人，你一个人做饭，累都累死了！”</p>
宁丰听着杨诚的话，摆了摆手：“做饭自然不是我做，但……总归要做点月饼吧。”</p>
杨诚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p>
“我知道！我知道！”王旭露出有些憨厚的笑容：“奶奶说，那是供奉太阴星君的供品，又叫团圆饼，我以前也尝过，可好吃了。”</p>
宁丰神情复杂：“是啊，不过现在嘛……在轻度污染区应该也不多见吧。”</p>
不多见，并不是因为月饼这个东西成了稀罕物。</p>
糕点到底只是糕点，放到这些年来，依旧是大众能够购买的美食。</p>
只不过……随着诡异降临，国家崩塌。</p>
当剩余的人口重组之后，哪怕如从前的华夏，也在艰难求存的初期，摒弃了许多并无‘实际价值’的传承风俗。</p>
又随着区域的分级，人口的混杂，各国剩余的风土人情纷纷合并之后，有些美好的传承，更是在每日的奔波忙碌中被人们迅速淡忘。</p>
中秋佳节，便是如此。</p>
月饼，更是如此。</p>
……</p>
进了超市，宁丰看着货架上的食材，不由咧了咧嘴：</p>
“这里的物价，比中度污染区不遑多让啊。”</p>
“甚至因为这里的税收更高，物价反而还更贵些，呃……”</p>
哪怕是早有预料的宁丰，看着这样的价格也不由咋舌。</p>
如果中度污染区是明晃晃的绝望和等死。</p>
轻度污染区，那就是钝刀子割肉了，看似和末日前的社会变化不大，实则直接掏空了人们的灵魂。</p>
“不过……算了，反正兰浩生花钱。”宁丰笑眯眯地取出了兰浩生给的黑卡：“有钱真好。”</p>
在将面粉、花生油、玉米糖浆、碱水等材料准备好后，宁丰又精挑细选了一些蛋黄和豆沙。</p>
排队付款时，孩子们也先和杨诚一起来到了结账区外等候。</p>
但是，等待结账实在是有些无聊。</p>
小森开始左顾右盼。</p>
忽然。</p>
“你们看！”</p>
小森忽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服装店。</p>
那里距超市的结账口也就几米远，落地的橱窗里，正展示着一些精美的童装。</p>
做工细致、布料精美，哪怕是在轻度污染区也是上等货色。</p>
当然，旁边的价格牌的一串“零”，也十分对得起这样的品质。</p>
“哇！”小森有些羡慕地趴在橱窗上，看着上方的暖色灯光，将服装的细腻质感展现的一览无余。</p>
王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挠了挠头，下意识地遮了遮一些破口的地方。</p>
“童装啊……”李洋轻叹一声，眼中似乎有种莫名的情绪。</p>
陈媛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轻哼了一声：</p>
“走啦，咱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看这些衣服做什么用。”</p>
“而且，一旦战斗的话，这些衣服也会直接破损的，根本不如我们身上这些和诅咒化为一体的衣服啦！”</p>
说话间，铺子内走出一对母子。</p>
“妈妈，这衣服好喜欢！”小男孩欢喜地抱着新买到的衣服，笑容里满是幸福。</p>
母亲看上去似乎有些憔悴。</p>
而且从她的着装来看，也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甚至……应该用朴素来形容。</p>
“不过……”小男孩的表情忽然有些失落：“妈妈和爸爸……好久没买新衣服了呢！”</p>
母亲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