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没有回答，冉漾猜测他是不爱说话，遂而道：“你要找人吗，我帮你叫。”</p>
姜翎道：“找你。”</p>
冉漾：“哦，有什么事吗？”</p>
姜翎喉结滚动了两下。</p>
因为那不为人知的癖好，冉漾有一双很能发现美的眼睛。</p>
几乎是顷刻间，她就注意到他脖颈修长，线条优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p>
“我爹让我来感谢你。”</p>
他把手里的布袋递到冉漾面前，布袋看起来沉甸甸的，姜翎提了一路，手掌被勒出红痕。</p>
冉漾：“很贵重吗？”</p>
姜翎黝黑的脸庞泛出点不易察觉的窘迫，他摇摇头：“是一些古籍，还有一些别的，我家里没什么特别——”</p>
冉漾打断他：“谢谢你，我喜欢看书。”</p>
“你这几天还好吗？”</p>
姜翎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低低道：“还好。”</p>
冉漾道：“那就好，我可以问问他们为什么针对你吗？”</p>
她救下姜翎一次救不了次次，能彻底把问题解决掉才是最根本的。</p>
姜翎垂下脑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低声道：“我也不确定，可能是因为之前苏泠追求我，但我拒绝了……”</p>
这件事也有一个多月了。</p>
他父亲这段时间刚被调回京城，还升了职，这本是件好事，但京城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好。</p>
头一次见苏泠是在哪他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天她撞在他身上，洒了他一身水，她给他递帕子，但他没有接。</p>
后来好像又碰到几回，他都没注意。</p>
不知是第几次，她突然拦住他，笑嘻嘻地跟他说喜欢他。</p>
他当场拒绝了她，但就是那一次，拒绝的话好像被旁人听见，就此传了出去。</p>
从那起，以苏泠为首的小圈子就开始处处为难他，他起初只是无视，后来他越容忍，他们越发过分，甚至用他父亲威胁他。</p>
他们不仅侮辱姜翎，还让他自己主动做一些滑稽的事情取笑众人，让一个原本俊俏内敛的少年硬生生活成了众人口中的“黑蛋”。</p>
可姜翎又不敢不配合，他爹好不容易调回京城，不能因为他又回到那个苦寒之地。</p>
冉漾认真听完，最后道：“她家中长辈应该不会因一个孩子的喜好随意打压朝中官员，这太幼稚了。”</p>
姜翎低声道：“但她与南璋郡主交好。”</p>
“我害怕有万一，我不想连累父亲。”</p>
他承认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但他没办法。</p>
少有人知的是，姜翎的爹，姜涣，在十几年前也是差点位列九卿的存在。</p>
只是后来因得罪公侯被一贬再贬，在没调回京城前，他这几年一直在西北边陲之地的递运所做一个芝麻大的小官。</p>
姜翎跟着在那生活了七八年，长年风吹日晒，姜涣的身体也每况愈下。</p>
但每每闻及是因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父亲又总闭口不谈。</p>
他实在害怕重蹈覆辙。</p>
如今好不容易好起来，他不想再因为自己而出什么岔子。</p>
冉漾叹了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想你父亲可能更想让你好好长大。”</p>
她说完后从姜翎手里接过那袋子书，预想过重，没想过居然这么重！</p>
她差点没提住，多亏姜翎帮了她一把。</p>
少年碰到她的手背，又尴尬的缩回，最后声音很低的同她道：“冉姑娘，上次的事情，如果给你造成困扰……”</p>
冉漾疑惑，能有什么困扰？</p>
姜翎低着头，“我会努力读书，待我有成就时，倘若你不嫌弃……”</p>
在冉漾疑惑的目光中，姜翎攥紧双手，声音掷地有声：“我会娶你。”</p>
“……”什么东西？</p>
“冉冉。”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平静的呼喊。</p>
冉漾侧眸，看见季云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身上还穿着一身官服，应该是散班不久。</p>
男人径直走过来，停在她身侧，熟练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一袋书，低头缓声问：“什么东西。”</p>
冉漾道：“书。”</p>
“冉冉，你喜欢看书啊？我那里有很多市面没有的手抄经本，我拿给你。”</p>
冉漾道：“没事，这些够我看了。”</p>
两人说话时，姜翎的目光在季云澹与冉漾间扫了扫，然后默默垂眸退后了一步。</p>
季云澹这时才道：“这位是……”</p>
冉漾介绍道：“他叫姜翎。”</p>
姜翎低声道：“季大人。”</p>
季云澹嗯了一声，道：“你有何事？”</p>
姜翎摇了摇头，冉漾道：“那我进去了。”</p>
说完又补充道：“对了，关于上次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我也没有把那些闲话放在心里。”</p>
告别姜翎后，冉漾同季云澹一起走进了季家大门。</p>
日光温和，下人来来往往。</p>
后天，季云澹就要走了。</p>
沉默中，季云澹率先开口道：“冉冉，我这次出门是要去一趟江南池州，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做，这次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出门这么久了。”</p>
冉漾没多问，反正说了她也听不懂。</p>
“你在季家倘若遇到麻烦，就去找今流，他有时话虽说的不好听，但不会当真不管你的。”</p>
冉漾：“啊？”</p>
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这人很奇怪，但他帮了她两回。</p>
冉漾看向季云澹手里的古籍，又想起昨晚季绪给她送的簪子，开始思考另一件事。</p>
她跟季绪说，有事可以找她帮忙，但季绪明显不会主动找她，这种话说出来跟句废话似的。</p>
夕落为了感谢她送了她簪子，姜翎送了他一摞书，这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p>
以前关于人情往来的事，都是她娘亲操心，她很少过问。如今她一个人在京城，怎么着也得学聪明点。</p>
要不也给季绪送点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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