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有想过，自己金枝玉叶，有一天会和陌生的男人共处一间破庙，荒唐的是身边还躺着一个死人不知如何处理。</p>

这一夜她不知是怎么熬下去的，能不能找到柏献好像不再那么重要。</p>

看着依偎在男人身边睡着的小女孩子，她问出口。</p>

“你不饿吗？为什么不吃？”</p>

男人紧紧抓着油纸包，扯了扯干裂的嘴。</p>

“我的伤太重了，活着不过是熬日子，这些吃的留给我的凤丫头，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了她。”</p>

谢婉觉得他不是普通百姓，便问：“能说说你们是如何流落在这里的吗？谁打伤了你的腿？”</p>

男人依靠在墙上，眼中露出苦涩。</p>

“告诉你也没什么，左不过已经落魄成了现在的样子。”</p>

男人是邯郸城有名的制墨师傅，家资虽不丰，也小有资产。</p>

“我家做的是松烟墨，有自己的松林，取松胶、提烟、熬煮、晾晒一块墨要历经一年半，反复捶打才能制成，看似卖的贵，却是赚的辛苦钱。”</p>

谢婉点头，松墨易于书写，最便宜的墨锭子也要一两银。</p>

而加了各种香料，使用有光泽。</p>

有制作出精美图案工艺的上等油烟墨，卖上一两黄金一锭墨都不是贵的。</p>

男人继续道：“祖传的手艺，不能到我这里没落了，凤药的娘生她后没了，我忙于生意没再续娶，眼看着父亲年世已高，不想他留下遗憾，便在媒人的说和下又娶了一房。”</p>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那场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她先是偷了松林的地契卖掉，我邢家工人去取松油时与人生了冲突，两方打伤致残的人众多，闹到官府才知那已不是我家产业，我丢了祖辈留下赖以生存的松林，还要赔偿两方工人的伤钱。”</p>

“处理完官司，我质问媳妇，为什么偷了地契去卖？她只说是被逼的，还央求着我将技术教给她的大哥，只要教给她家人，那地她还能要回来。”</p>

“我察觉到她在骗我，是因为她嫁给我数月，我制墨的时候从不让女子近前，制墨的工艺时间又长，她偷学不到，才提出哀求。</p>

她卖了林子，却没有带回家中一分钱，我质问她，她却支吾不言。</p>

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将人给打了。”</p>

他双手掩面，痛苦且绝望。</p>

“那女人竟然趁着我睡着的时候，一把即将成型准备缴付的墨全给毁了。”</p>

他呵笑，状似疯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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