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坐在一旁，看着沈行之咄咄逼人的样子，莫名有些心潮澎湃。</p>

上辈子当刑警时，她基本上没机会参与最一线的审讯，这种斗智斗勇的活都是由经验十足的老辈子们担当。</p>

每个人问话的风格也不一样。</p>

不过大多数罪犯瞧见这种压迫感十足的老民警，一般都不会开口，甚至咬得更死。</p>

所以他们早就不用这种路子，平白就让审讯过程少了很多激情。</p>

但现在，果然是吃人的等级社会，人上人就是有一句话要别人命的本事。</p>

那些压迫感是真的能变成生死抉择时，哪怕如沈行之这般根本没什么理由的咄咄逼人，也能让人看得紧张刺激。</p>

李念一边擦鼻子下端，一边觉得自己骨子里怕不是个变态吧？</p>

沈行之的威逼利诱果然有效，那素月哆哆嗦嗦，支支吾吾，最后声音细弱蚊蝇，摇头道：“我真的不知他去了哪里，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想来他也熟悉这些求生的技能，入了谁家的后院也未尝不可。”</p>

他抬起头，红着眼睛，重重再一叩首：“我真的不知道了，不知道了啊公子！”</p>

沈行之没什么表情。</p>

他抬手重重拍了一把素月的肩膀，他咣一声，瘫坐在地：“我且给你一个忠告。今日你我所言这些，最好烂在你的肚子里，你说出口之刻，就是你惹杀身祸事之时。”</p>

他站起身，一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聪明话，你若是自己犯蠢，到时便是神佛难救。”</p>

说完，旋身坐下，下颚扬起，示意他继续弹：“还会什么，都弹来吧。”</p>

李念确实对沈行之刮目相看。</p>

珠帘后，素月战战巍巍弹琴，小桌旁，她歪着头，手帕堵着鼻子，嗡声问：“沈兄身上可有一官半职？这般气魄，可不是一般人。”</p>

沈行之垂眸，慢慢转向李念，也不解释，倒先反问她：“李兄可听过京察？”</p>

“啊……”李念点头。</p>

通俗点，叫巡抚。</p>

现代点，叫中央巡视组。</p>

在大魏，则是隶属御史台，每六年一次，御史台组织御史，巡察天下百官，能者就地升迁，不能者立即革职，掌控着州郡官员生死令的实权者。</p>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诧异道：“你是京察？”</p>

“之一。”沈行之浅浅回应。</p>

这么一说，李念倒是有很多不解之处都有了答案。</p>

她了然点头。</p>

御史台京察大多是六品或者从六品，不进宫墙，根本不可能见过长公主，她便更是放下心来“哈哈”一笑，“原来如此。”</p>

那天晚上，月压屋檐时，李念着实有些困倦了。</p>

是林建成差遣府衙衙役报信，说制衣娘和几位裁缝已经等在客栈，沈行之才留下五两碎银打赏，施施然起身。</p>

直到他们两人走出屋子，身后乐声也没停。</p>

夜风徐徐，吹一吹倒是把李念吹得精神了不少。</p>

她边走，边受着周围时不时投来的注视。</p>

李念登时停下脚步，她回头，挑眉看着沈行之，硬等着他走到自己身前去。</p>

可沈行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偏就和她站在一起，就不往前走半步，怎么看怎么像故意的。</p>

李念指着自己身前：“你走前面。”</p>

沈行之顿了下，眼神别开，看向别处，摆明装没听见。</p>

李念咂嘴，说话重了些：“沈行之，你，走前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