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前几日沈谦行至青州,好巧不巧,硬是搅和进那城隍庙没头绪的命案里了。</p>
林建成见他自己没有表明身份的打算,作为下官,他面上也不好说什么,就私底下悄悄把他放了。</p>
这才刚过一日,他居然又回来了,手上还被挂了那么大一条链子,拴着个小少爷。</p>
林建成在原地转了两圈,觉得事出蹊跷。</p>
可他也得罪不起楚阳郡公,暂且就顺着他的意思办吧。</p>
初春晌午,春寒依旧,府衙殓房里躺着这么一具死状悲惨的尸体,更显得阴冷难耐。</p>
李念站在尸体前一边手支着下颚思索,一边细细查看,时不时弯下腰,想看得更加真切一些。</p>
她上一世不是法医,但经历过的案件多了,看尸体和看现场都有些功底,能发现常人未见之事。</p>
“你不怕?”忽然,她身边沉默很久的沈行之问道。</p>
李念抬头看他一眼。</p>
他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面颊,此时倒是有了些波澜,原本舒缓的眉峰,稍稍紧了些许。</p>
“啊……”李念摇头,“这有什么好怕的。”</p>
她一手负在身后,缓慢踱步道:“他一不会跳起来,二又不会咬我,三更不会指鹿为马,说我是杀人凶手,我有什么好怕的?”</p>
沈行之挑眉,高看她几分。</p>
李念没再看他,倒是自顾自感慨起来:“这杀人凶手的心性可真好,寻常凶手,杀人时情绪激愤,一般要到对方没了反应,真的死透彻后开始察觉到害怕,之后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先逃了现场再说。”</p>
她顿了顿,指着尸首:“他倒是好,和这尸体在一起,起码待了三个时辰以上。”</p>
躺在敛房正中板子床上的受害人,看年岁,像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p>
他容颜貌美,就算死后,也不输女子分毫。身上穿着白色分体的亵衣,被从腰部拦腰斩断。</p>
按理说,这种尸体状况,现场的出血量,还有尸体本身沾染的血量,都应当极大。</p>
可这具干净异常,就连断口的创面,都难寻血迹。</p>
“你看,他面色苍白,穿在身上的白色亵衣,也只能找到几处明显稀释的血点,简而言之,是被人放干了血,摆放在城隍庙的。”</p>
沈行之不惊讶,他知道李念的意思,但却淡然颔首,先问:“为什么说凶手和他在一起待了三个时辰?”</p>
李念有些诧异,觉得这人的关注点是有些怪,但还是如实答:“因为动作啊。”她道,“先不说他脸上被人从嘴角划开的大口子,就说身体,显然是在尸僵开始后,人为固定出的模样。”</p>
尸体上半身两手放在头边,手肘弯曲,下半身屈膝,又大大张开。</p>
她边说,边伸手按了两下手臂:“……嗯,快了,再过一俩时辰,僵硬应该就要过去了。”</p>
“这样啊……”沈行之低头,似乎在琢磨什么事。</p>
李念有点忍不住,蹙眉道:“你这人倒是个与众不同的,我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的清白自然是已经得了证明,不先想办法喊府衙给你解开链子,你还在这认真分析起来了?”</p>
沈行之没回答。</p>
他哪里是不想赶紧解开链子,而是他打心底觉得这链子和青州府衙一点关系都没有。</p>
就算给林建安十个脑袋,他也不敢给楚阳郡公套一条玄铁的链子。</p>
沈行之的父辈是随着大魏高祖皇帝征战天下的,因骁勇善战,后被封楚阳郡公,入凌云阁十六功臣榜,世袭罔替。</p>
区区一个青州知州,完全不是一个层级。</p>
硬要说这链子的来源,反倒是李念这边,可能性更大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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