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福恭抬眸飞快瞥了她一眼，恭敬地行礼，“是王妃娘娘，皇上有旨，请您入宫一趟。”</p>

王氏轻轻点头。</p>

那一双平静淡然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p>

“既如此，便走吧。”</p>

徐海福往襄王府内看了眼，犹豫了一息，道：“王妃不再嘱咐小世子几句吗？”</p>

襄王妃脚步微微一顿，她缓缓地转身，动作似有千斤重。</p>

便见襄王府门槛内，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少年，正紧紧地牵着奶嬷嬷的手，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对母亲的不舍与眷恋，眼巴巴地望着她。</p>

襄王妃眼眶顿时红了。</p>

她猛地转身，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多谢公公好意，不必了。”</p>

该嘱咐的，她都叮嘱过了。</p>

往皇宫去的一路上，襄王妃坐姿优雅，目光沉静地望着车帘外，只是搭在膝上的手指却一直在轻颤。</p>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一直等着这一天。</p>

进入御书房，襄王妃看到跪在地上的襄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澎湃恨意，旋即恢复平静。</p>

她莲步轻移，缓缓跪下，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地说道：“参见父皇。”</p>

文景帝看着她。</p>

襄王妃出身王氏，才情与美貌皆是一绝，当年名动京城，几个适婚的皇子都对她动了心思。</p>

最后她与襄王两情相悦，成了襄王妃。</p>

王氏生性低调，不喜出风头，哪怕每年的年宴都会入宫参加，文景帝也几乎未曾特别注意到她。</p>

而如今，文景帝细细打量着她，心中不禁大为震惊，发觉此女竟与五年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p>

像是明珠蒙尘，又像玫瑰被折断了枝干。</p>

文景帝凝视着襄王妃，良久，缓缓开口：“襄王妃，你可知朕今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p>

襄王妃微微抬头，眸光平和，“回父皇，臣妾知道。”</p>

文景帝和襄王同时看向襄王妃，皆察觉到襄王妃今日有些不同寻常。</p>

襄王看着王氏，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些不妙的预感。</p>

下一瞬，便听襄王妃缓缓开口：</p>

“臣妾嫁入王府这些年目睹，王爷除了收下了王寻真的‘孝敬’，还收受了包括琅琊在内的六州送来的巨额‘孝敬’。”</p>

“除此之外，盛京城内的静庐茶社，幕后东家，便是王爷。”</p>

“臣妾可以作证，前段时日敲击鸣冤鼓的盛阿婆所告之事，皆为事实。”</p>

“死在王爷手下的女子，远不止一个盛家姑娘。这些年，含恨死在王府的女子，早已堆成累累白骨。”</p>

襄王听闻此言，顿时目眦欲裂，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p>

他猛地起身，朝着襄王妃疯狂地撞过去，“王氏！你疯了吗？！你这个疯妇！”</p>

襄王妃却不躲不闪，只是平静地看着向自己扑来的襄王，眼神中带着一种解脱后的释然。</p>

就在襄王快要撞到她的瞬间，一旁的侍卫迅速出手，将襄王死死拦住。</p>

襄王挣扎着，怒吼道：“你为何要胡言乱语诬陷本王！你这个毒妇！”</p>

襄王神色平静，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情绪波动，掀不起一丝波澜。</p>

她只看了眼如同一条疯狗一般的襄王，继续道：“父皇，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这是这些年王府的暗账，记得都是这些年送进王府的金银财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