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之手中的笔微微颤抖,他努力稳住心神,可脑海中却一片混乱。</p>
他深知自己此刻的表现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怀疑,但他若直接招认,一辈子就毁了。</p>
他突然放下笔,伸手拭去额上的汗珠,声音带着几分虚弱:“不瞒诸位大人,学生在考场内着了凉,回家后便病了,如今头晕脑胀,一时记不起先前所写……”</p>
虞晚“哇”了一声,“周公子的意思是在六月天,被褥都不用盖的大热天着凉了?”</p>
她这般促狭的语气,引的众人差点笑出来。</p>
李康年严肃的脸庞上也闪过一丝笑意,很快他沉下脸,语气阴沉:“周易之,你当本官是傻子吗?”</p>
周易之连忙道:“李大人,学生绝无此意。若学生当真有舞弊之嫌疑,为何如此配合跟着翰林院的官差过来?学生自然是因为问心无愧,才敢来翰林院。”</p>
“周易之,你此刻说什么都无用,我们只看证据。”谢元修神色冷淡,目光在桌案上扫了一眼,“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就到半个时辰了,你还继续写吗?”</p>
所有人都看的分明,桌案上那张空白宣纸上,周易之可没写几个字。</p>
周易之唇瓣哆嗦了一下。</p>
他错了,他不该如此自傲,以为自己能将抄来的东西写出来。</p>
在众人睽睽之下,他的大脑根本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那张考卷上的内容。</p>
可要是不继续写,不就等于承认是他舞弊作假吗?</p>
届时不止是他会被重罚,恐怕还会牵累家中其他人……</p>
“写,学生能继续写。”</p>
说罢,他白着一张脸,重新拿起笔,只是那手依旧不受控制地抖动,在宣纸上落下的字迹歪歪扭扭。</p>
他努力回忆着考题内容,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舞弊之事被彻底揭穿后的可怕场景。</p>
每一次下笔都仿佛有千斤重,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大般滚落,打湿了衣衫。</p>
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灼热的目光和满室的沉静似乎在嘲笑他的狼狈。</p>
周易之的呼吸愈发急促,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p>
一旁的云觞静静地看着,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p>
在看到谢元修拿出写有他名字的考卷时,他便知道自己的名次是被冒名顶替。</p>
那份考卷上的字迹虽然与他一模一样,但内容却与他所写完全不一样。</p>
对方当真是有天大的本事,竟能将考卷完全誊抄调换。</p>
谢元修和李康年对视了一眼,李康年面容沉肃,面上蕴着滔天怒意。</p>
“时间到了。”谢元修这句话,就像是给周易之判了死刑。</p>
周易之看着错漏百出、字迹歪斜,根本看不出写了什么的宣纸,没了来时的稳定自持,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放下笔。</p>
对着李康年躬身行礼,“李大人,学生身体实在不适,恐怕不能默出当日所写。”</p>
谢元修道:“你的意思是,承认自己舞弊作假了?”</p>
周易之抬起有些苍白的脸,辩驳道:“谢大人说话要讲证据,制举考试是在翰林院、礼部两方监督下共同举办的,当日考场上不止有翰林院的大人们,还有礼部的诸位大人。”</p>
“谢大人说云觞公子默写出的考卷与学生交上去的考卷一模一样,学生猜测可能是审卷过程出了什么问题,但的的确确与学生无关。”</p>
都到这个时候,还能冷静狡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