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刃划破空气，竟发出呼呼的风声。</p>
蛮石连忙伸手，但他低估了春秋老道的战斗经验。月刃虽然是直线攻击，但是却刁钻地倾斜了一个角度，并不和地面完全垂直。</p>
蛮石的手臂挡住半片月刃，还有半片却印在他的胸膛上。</p>
顿时伤上加伤，蛮石的胸口血液大量地流淌出来。</p>
“要，要杀人了吗？”原本稳坐在座位上的二转蛊师们，都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p>
凡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恐惧又兴奋地看着。</p>
蛊师大人的自相残杀，触发了他们心中，一直被死死压抑着的某些东西。</p>
蛮石大喘着粗气，想要爬起来，但是却扯动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功亏一篑，又砰的一声，栽倒下去。</p>
春秋慢慢走来。</p>
蛮石大量失血，脸色苍白，他惊恐地看着方源，春秋冷漠而缓慢的脚步，不断走近，带给他相当庞大的压力。</p>
“春秋，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也会被刑堂拘捕的！！”蛮石双脚蹭地，向后挪去。</p>
他流淌下的鲜血，随着他的身躯，在青砖地面上划出一道鲜艳的轨迹。</p>
众皆无声。</p>
所有人都被春秋冷酷的气势所摄，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人觉得蛮石一无是处，毫无风范，换做他们只怕不会比蛮石好到哪里去。</p>
春秋走到蛮石的面前，抬起一脚，狠狠地踩在蛮石胸膛上的伤口。</p>
蛮石顿时痛得倒抽一口冷气。</p>
春秋脚下又碾了碾，蛮石就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头野猪冲撞过来，又踩着他的身体碾压过去。</p>
他再也忍耐不住，痛得大叫，哪怕有厚厚的石皮保护，但是胸膛被春秋大力挤压，伤口处鲜血汩汩的奔流涌动。</p>
更关键的是，春秋的右手始终笼罩着一层幽蓝月光，凝而不发。</p>
这是月刃的攻击前兆。蛮石心中惴惴，更不敢动弹。</p>
“你，你不能杀我！”他瞪圆了双眼，艰难地吼道。</p>
“我不会杀你的。”春秋说出了他登场来的第一句话。</p>
他的语气很平淡，在死静的酒肆中，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p>
“不过我可以打残你，断掉你的一个胳膊，或者一条大腿。按照族规，我要赔偿你一大笔元石，并且受到监禁。但是你呢，你的余生只能在床榻上渡过，你的伤残让你的战力大减，再不能够外出执行任务。你觉得这样的结果，你能接受吗？”春秋居高临下地俯视蛮石，慢条斯理地说道。</p>
冷漠的声音传入蛮石的耳朵，让他心脏骤停，浑身一颤。</p>
他张开大口，喘着粗气，脑袋里越加混沌。春秋脚上的力量让他感觉自己正被一块巨石压住，他感到呼吸越加艰难。</p>
“可恶，可恶！如果事先我有防范，如果不是我猝不及防，一开始就受了重伤，怎么可能……呃！”</p>
蛮石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的目光触及到了春秋的眸子。</p>
他躺在地上，向上仰望。</p>
春秋半垂着眼帘，黑沉的眼眸俯视着他。</p>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p>
若是杀机满布，倒也不让蛮石害怕。但是这双眼睛里，却充满了一种冷漠。</p>
这种冷漠，是对现实的傲慢，是对世人的不屑，是对生命的践踏，是对规矩的摒弃！</p>
“这双眼睛，这双眼睛……”蛮石的双眸蓦地缩成针尖大小，心中最深处的回忆浮现出来。那是他一生的噩梦！</p>
两年前，月夜竹林。</p>
有一个白衣少年，同样将他踩在脚下。</p>
“可恶，可恶啊！要是我合炼了磐石蛊，你怎么能攻破我的防御？”死亡将要来临，他歇斯底里地吼着，充满了不甘心。</p>
“哦，既然这样，那我这次就不杀你了。”白衣少年嘴角上翘，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笑意，“回去山寨后，好好修行，合炼出磐石蛊来，我们再交手。呵呵呵，希望将来的你，能给我的人生，增添一分精彩。”</p>
说着，少年抬起了脚，放过了他。</p>
蛮石喘着粗气，躺在地上，未料到有这样的突兀转折。</p>
他呆呆地仰望着这个白衣少年。</p>
少年俯看着他，像是看一只蚂蚁，语气淡然：“还不快滚？”蛮石浑身一颤，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走。</p>
这个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白家寨第一天才白凝冰。当时的他还只是二转，却已经能斩杀三转的家老！</p>
蛮石在他手中逃得一命，因此声名鹊起。</p>
两年来，白凝冰的面容已经在他的记忆中模糊一片了，他唯一记得的是他的那双眼睛。</p>
那双漠视世俗，看淡世间，高高在上的眼眸，隐藏着凡人难以企及和理解的骄傲。</p>
想不到……</p>
想不到！</p>
竟然在自家的山寨中，又看见了这双眼睛！</p>
这一刻，蛮石心中充满了恐惧，心中的不甘和恼怒消逝至无，没有点滴的斗志。</p>
蛮石的神情变化，被方源尽收眼底。少年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蛮石如此不济。</p>
不过，算了……只是个没有胆气的怂包。</p>
春秋已经达到了目的，他松开脚：“你可以滚了。”</p>
蛮石如听仙音，带着满脸的苍白，连滚带爬地跑出酒肆。</p>
众皆哑然。</p>
春秋立在原地，目光四扫。</p>
围观的蛊师，有些一转，有些二转，都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p>
掌柜和一干伙计，都震惊又兴奋且崇拜地看着他。谁不想有个强硬的后台？</p>
身后，则是江牙目瞪口呆地立着。</p>
他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结果看到春秋赶跑蛮石的一幕。那可是古月蛮石啊……</p>
他心中惊讶至极，看着春秋的目光已经变得不同了。</p>
嫉妒已经消失。</p>
这一刻，江牙忽然明白，春秋为什么有这样的成就。</p>
“因为他从根本上，就和自己不是一类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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