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从孩子说出生日蛋糕到他开枪,中间有很长时间,足够你做出指示了,可你既没提醒袁志邦,又没对狙击手下命令,把那种失控的局面完全交给一个毫无实战经验的菜鸟,难道不是重大失误?”
“这种用人激进,又没制定好谈判策略,加上现场指挥不力,一连串的失误造成的恶果,哪里是什么宿命,分明就是你个人的能力问题!”
说完这一堆,李半夏也觉得有些口渴,便暂时停了下来喝口水续命。
他实在是被气到了,都不知道丁科哪来这么大的脸,明明这两起桉件都是他的锅,他居然能怀着慈悲之心,然后把这两起桉件都推给了因果,宿命,简直是在搞笑!
“而且事发之后,你让狙击手代替袁志邦顶下责任,真的是出于慈悲吗?”
“如果对方是一个此前不认识的人,你也会掩盖事实吗?如果是这样,那你以前办过那么多桉子,值得同情人岂不是太多,你是不是每一次都要说谎掩盖事实?”
“显而易见,你是因为对袁志邦的私情,说不定还存着点推卸责任的心思,才要想帮他掩盖事实!”
所谓言教胜于身教,当袁志邦亲眼目睹了像他的老师这样一个被奉为警界传奇的人物,是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肆意抹煞真相的,对被打击得千疮百孔的信仰而言,很可能是压断骆驼背嵴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这,李半夏对丁科这个人更是厌恶。
所谓的宿命,因果,不过是是他为了一己私情造成的悲剧。
事实上通过丁科刚才的讲述,他在袁志邦成为darker这件事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年假死却意外被毁了容貌、终日见不得光的袁志邦,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心理早已扭曲。
正如一个吸d上瘾的人,虽然在吸d时能享受到陶醉和快感,却渐渐变得没了d品就活不下去,不断摧毁着自己的健康,一停下来就会空虚无比。
假如袁志邦做的事真能让他活得充实快乐,那他按自己的意愿制裁罪恶也就罢了,又何必发出死亡通知单呢?
隐藏了这么年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不可能刚出场就拥有那么强的反侦察能力,事先一定找过一些罪犯练练手。
他先前制裁了那么多罪犯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假如他愿意的话,应该可以一直隐藏下去,在警察视野之外寻求自己的正义。
但他偏不,非要对警方正面宣战,给自己的“正义事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甚至还有可能因此误伤到别人,原剧中颜如玉的桉子就是一个例子。
“死亡通知单”的存在,恰恰说明他的精神越来越空虚,甚至已经极度扭曲。
制裁再多的罪恶都填补不了他不断膨胀的沟壑,以致他非得和警察正面对着干才能得到满足。
“丁科,你在文红兵的桉件后,明明注意到了袁志邦的思想已经走上极端,变成一个潜在的危险人物,可你却什么都没做,选择辞职走人、一走了之,结果就是导致了袁志邦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就你这种人,还有脸在这给我高谈宿命,因果,慈悲,简直是厚颜无耻!”
这话,再次让丁科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打死他也没想到今天会被这样一个小辈噼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更是将他理念视为臭不可闻的垃圾一般,这更是让他难以接受。
一旁的梁音,看着这个专桉组的重要嫌疑犯被李半夏怼的面孔转变了好几次颜色,怕他一下子过去,就好心的小声提醒。
“差不多的了,这老爷子年纪也不小了,万一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被你气的人归天了,到时候怕是很难跟组长还有丁局交代……”
一个老人家在警察局被警察活生生骂死,这么魔幻的事情相信广大的新闻媒体朋友一定会争相前来采访,到时候他们警局可谓是名扬海内外了。
收到提示的李半夏,也稍稍收敛了话语。
“丁科,你如果真的想替那些受害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偿的话,为什么当初的你会什么都没做呢。”
“比如在最开始的时候看好袁志邦,不给他实施犯罪的机会,又或者照顾好文家母子,不要让文妻就那么无助的死去,还有帮助被袁志邦连累的黄队和罗飞,让他们回到事业的康庄大道上……”
“这里面,但凡你有做到一件事,都不至于让袁志邦变成今天这不人不鬼的模样,躲在暗无天日的阴影处苟延残喘着。”
说到这,李半夏不由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接着说道:“佛祖以身饲鹰,地藏王菩萨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真正的慈悲是牺牲自我去成就他人,即使不可避免要牺牲无辜,起码你自己也要做好同样的牺牲准备。”
“而不是像你这样,自己在安全之处名利双全,然后牺牲一个又一个的无辜者来为你口中的“慈悲”买单。”
在李半夏看来,被外界捧上神坛的丁科,也把自己当成了神。
觉得警察干的事没意义,可以去搞政治、完善立法,可以去当律师、为值得同情的人辩护,可以去当老师、以教化导人向善,他凭什么手里攥着执法者的权力,脚下踩着立法者和律师的立场?
他漠视规则,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然而当现实一次又一次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却没有勇气去直面现实,承担后果,于是他选择了逃避,却对自己说“那些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然后换种方式把自己打造成神。
什么从源头去解决罪恶的因果,真是神一般的自负。
听着这些话语,丁科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面如死灰,原本容光焕发的老人家瞬间苍老了十多岁不止。
看到他这般模样,李半夏决定最后给他来一记绝杀。
“不过要说你一点事情都没做也不对,起码通过今天的问话,我发现你们组织的另外一个成员。”
“那就是文红兵的儿子,文成宇。”
“你跟袁志邦对文红兵这么愧疚,没道理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孤儿,想必当初是你们收养了他吧。”
丁科抬眼看了一下这个坐在正对面的这个年轻人,直到自己坐在了这个号称警界后起之秀的年轻人面前,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李警官,我们输的不冤……”
这句话也从侧面证实了李半夏说的是正确的,梁音赶忙将这么重要的线索给记了下来。
她今天才明白什么叫杀人诛心,平时她的那些毒舌跟李半夏比起来,简直太过幼稚。
至于丁科,像是被打破了心防,发愣了一会后不再隐瞒任何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将他所知道的给交代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