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口吻，似乎又回到了二人琴瑟和鸣的时候。</p>

薛洛清了清喉咙，岔开了话题，“这一个多月，你没去上朝，陛下会不会怨怪你？”</p>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凉薄而讽刺的笑，话说得意味深长，“此消彼长，此起彼伏，是他乐见其成的。又怎会怪我？”</p>

薛洛疑惑，“那陛下知道你受伤吗？”</p>

“他没问，也没派人来慰问，即便知道，那也代表着不知道，”他自嘲一笑，“估计躺不了太久了。躺得太久，反而又弄巧成拙了。”</p>

他如今的态度，与赵家被灭门时的，实在是太过割裂。</p>

薛洛尤记得，那日，他神色冷漠，看向哀嚎哭喊声不止的赵府，仿佛在看一件庞大的死物，对自己冷声“身为人臣，当誓死效忠圣上，不问缘由”。</p>

也因此，她才感受到巨大的背叛与欺骗，才会生出“他视利益高于一切”的认知。</p>

可现在……</p>

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李玄然的神情，半晌后，她沉声问：“圣上究竟待你如何？”</p>

李玄然一怔，迎上薛洛沉静黝黑的瞳仁，下意识想要隐瞒。可薛洛仿佛预料到了他的想法，难得抿起了唇，“你说过，碍于时局，织云坊之事不便告诉我。可你若还有不肯据实相告之事，那什么劳什子机会，我绝不会再给了。”</p>

李玄然一个激灵，连忙挽住了薛洛的手，“都说，都说。”</p>

听完了他的话，她的脸色反倒好看了些，看向他的神情也不像刚才那般审视了。</p>

她想了想，还是郑重其事道：“如今咱们要合力扳倒敌人，那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要坦诚相待。你说呢？”</p>

李玄然嘟囔着，“那你去醉仙居，不是也没有告诉我。”</p>

薛洛喉头一哽，避开了他的眼神，“我不告诉你过程，是出于好心。你如今受了伤，劳心劳力不说，还要着急上火，伤好得就更慢了。索性只叫你知道结果，这样不好吗？”</p>

又补充着，“我没有从头到尾瞒着你，与掠羽去找庄家时，你分明是知道的。还有，我又没有把你锁在王府里，也没有……”</p>

说到后面，声音竟是越来越低了，连眼睛也垂了下去。</p>

他生怕她又忆起了让二人分崩离析的桩桩件件，摧毁了这来之不易的缓和关系，连忙哄道：“对，你说得对，这段时日咱们更要时时互通有无，这样才能全力对付敌人。”</p>

见他应下，薛洛点了点头，“说起来，世子与我结盟，也是时刻交换消息的。他已为我阻断了王家攀附东宫的这条路，现下又受了伤，我恰好也不打算将后面的事情交给他，就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p>

听到她说起殷华晏，他的表情立时变得不那么好看了。他按捺住心中的不爽，“他做的事，我也可以做，我还会比他做得更好。若不是他贸然复出，旧敌也不会伺机报复。他也是从小历经风雨的人，行事还是这么不慎重。”</p>

薛洛瞪了他一眼，“他帮了我那么多，你不许在背后编排人家。”</p>

李玄然委屈地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像林间小鹿那般单纯而无辜。他闷闷地回答：“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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