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们……”那婢女怯怯地看着王越玥，她不敢告诉王越玥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可事到如今，不买也不行啊！</p>

她脑筋一转，转向方娘子，低声道：“掌柜的，把账记下，待会儿派小厮来送钱。”</p>

方娘子打包的手停了下来，笑得很是客气，说话的音量却没有一丝一毫地降低，“咱们店向来是货讫两清，概不赊账，还请贵客多担待。”</p>

众人本就对王越玥的蛮横做派颇有微词，如今见她付不上来钱，低低的嘲笑声便此起彼伏了。</p>

“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未见过在织云坊要赊账的！”</p>

“还高门大户呢，出门身上连这点银子都不带？”</p>

“打肿脸充胖子呗，一不小心露馅了吧？”</p>

“下次买东西碰上王家的可要躲远些，咱们可丢不起这个人！”</p>

王越玥脸色涨红，但碍于世家大族的脸面，也不好发作，只好忍着怒气道：“那回家取了银子再过来，这衣裳给我留着。”</p>

方娘子的笑容未变分毫，语气中满是歉意，“为了各位贵客的公平，咱们店也是不做预留的。还请贵人多担待。”</p>

王越玥勃然大怒起来，“大胆刁民，我看你是故意为难我！”</p>

方娘子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声音四平八稳：“咱们店上至皇亲下至百姓，均是一视同仁。您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贵客们。”</p>

她话音刚落，刚刚那个小女娘又大声说道：“没错！咱家在这儿买了多年的衣料，确实瞧见掌柜的从未区别对待过！”</p>

众人也纷纷点头认同，没有一个人说不是的。</p>

王越玥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恨恨得剜了自己的婢女一眼，“玉露，咱们走！”</p>

“慢着，”薛洛冷不丁开口，神色从容而淡然，“如今布匹没买成，可怪不到我头上了。咱们二人相互间也别再计较了，这事就算揭过了。”</p>

王越玥冷冷地扫了一眼薛洛，“你想说什么？”</p>

“我想说，”薛洛指了指玉露，“刚刚你的婢女打了汀兰，这事怎么算？”</p>

王越玥一愣，竟是忘记了这一茬。</p>

“王家最是重规矩、知礼法，想必王大姑娘一定知道，律法中有云，见血即为伤，若以手足殴人者，笞四十。”</p>

薛洛的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汀兰被她打成这样，王大姑娘不会就想一走了之吧？”</p>

王越玥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她神色紧绷，“你想怎么样？”</p>

薛洛的笑容从容而舒展，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自然是要奉公守法。这儿是东市，是你把她扭送到东年县县衙，还是我差人报官？”</p>

王越玥瞥了汀兰一眼，汀兰的脸颊肿得高高的，嘴角还在不停地渗着血丝。</p>

她有些恼恨玉露下手实在太重，该如何收场？</p>

她自知此事辩驳不得，可闹得让王家蒙羞，却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琢磨了半晌，“你刚刚也说了，咱们二人相互间不要计较了，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如何？”</p>

薛洛漫不经心道：“王大姑娘不会想说，让我给你的婢女一巴掌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王姑娘这是想把我也送进县衙打板子？”</p>

王越玥目光沉沉地看向薛洛，可薛洛的神情很淡，也很冷。她那一双秋水似的眼睛，也仿佛结了霜，让人心头涌上阵阵的寒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