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抬腿从倭寇身上跨过去，抬头一看，老头沈春秋躺在地下，身下有一滩深红色的血迹。沈云岚跪在老头身边，正在大声哭叫着爷爷。</p>

继光快步冲到跟前，弯腰看几眼，心里就凉半截，老头没救了！身上深深的伤口，皮肉翻卷。两条腿直抽抽，又流了这么多血，这人已经完了，就算李时珍亲自出手都救不活他。</p>

蹲下来，凑近了，想听听老头有什么临终嘱托，有什么遗言。如果事不大，就替他办了。</p>

“沈庄主！沈庄主！你怎么样？坚持住，我马上给你找医生。”明知道老头没救了，此时此刻，戚继光也得先编几句瞎话，安慰一下这临死之人。</p>

老头比戚继光想象中的还要理智，他轻轻摇头，“戚将军，老朽自知阳寿已尽，你就别费事了。我只惦记岚儿。她父兄在凉州，倭寇肆虐，她一个女孩子如何活命？”</p>

“请将军千万应承老朽，把岚儿留在身边做个侍妾。老朽纵死也能安心了。”</p>

啊？戚继光大惊失色！如果放在别的时候，他高兴还来不及。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孩给他当小妾，他做梦都得笑醒了。但是，就在前不久，因为陈小英和王翠翘的事情，王娟都差点儿和他翻脸。</p>

这才没过去多久，他再收个沈云岚，王娟还不得和他拼命？</p>

戚继光犹豫了。沈云岚看了他一眼，捂着脸哭了。老头紧紧抓着他的衣摆，死不松手。喉咙里发出呼呼喘气声，眼看就要一命归西。</p>

戚继光这个后悔呀，早知道等老头断气我再过来好了。现在怎么办？不答应？他狠不下心。实在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也得先答应了再说。</p>

“沈庄主放心，岚儿跟着我，觉不会亏待她！”戚继光咬着牙说出这番话。</p>

“岚儿叫我爷爷，你也叫声听听。”老头竟有些得寸进尺。</p>

叫他爷爷明显吃亏，继光他爹要是活着，比沈春秋的年纪都大。可谁让自己刚才答应娶人家孙女做妾呢，跟着小丫头叫声爷爷，从辈分上说完全是应该的。</p>

“爷爷，继光一定会善待岚儿，请你放心。”</p>

这话一说完，老头俩眼一闭，腿一蹬，脸上带着笑，死了。</p>

沈云岚趴到尸体上放声大哭。继光赶紧劝，“岚儿，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沈庄主已经去世了。门外就是倭寇，你赶紧找地方藏起来。我还要出去协助卫士们杀倭寇，给沈庄主报仇！”</p>

“你叫他沈庄主？”沈云岚睁开泪眼望着戚继光。那小表情，又是悲伤、又是绝望，让人看见心都是颤的。</p>

“咳咳，岚儿，刚才老人家处在弥留之际，他最后的愿望我不能不答应。”</p>

“是岚儿姿色平庸，将军没看上吧。也罢，都是岚儿命苦。爷爷既已离世，留岚儿一人在这世上也是无法活命。不如随爷爷一起去了吧。”说完，小丫头从头上拔下了银发簪。</p>

继光吓一跳，一把夺过发簪。“你干什么？年纪轻轻，你竟要自杀？”</p>

沈云岚愣了一下，“将军不让我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