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他靠在墙上，低低道，“朕要歇一歇，你先走……”</p>

我用手探他的额头，他一把将我的手拉下来：“朕身体如何，你是知道的。走吧……”</p>

鼻子里一股酸涩涌起，我瞪着他，骂道：“说什么蠢话。都到这里了，你若就这么倒下，可知赵王有多高兴？他的追兵不曾杀你，你倒是先自暴自弃！”</p>

他喘了一会气，道：“朕不曾自暴自弃……”</p>

“那便跟我走。”说罢，我就要扶着他继续向前走。</p>

景璘却扯住我的袖子。</p>

“阿黛，”他说，“有些话，朕想先与你说了……否则，朕怕没机会。”</p>

那目光闪烁不定，却很是坚决。</p>

他这是又要犯犟，我只得道：“什么话？”</p>

“关于朕身上的毒。”景璘道，“阿黛……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是何人所为么？”</p>

我愣住。</p>

蓦地，我想起了先前赵王假装被捕时的那些言语。</p>

我看着他。</p>

“阿黛，”景璘停顿片刻，道，“你可还记得云杏？”</p>

我怔了怔。</p>

这个名字，我记得。</p>

那个叫云杏的宫人，是专司伺候景璘起居的宫人，性情极其和蔼，见到我总是笑眯眯的。</p>

当年，景璘生了那场大病之后没多久，她就在一处偏殿里悬了梁。据说她是自责没有照顾好景璘，羞愧难当，这才寻了短见。</p>

“朕身上的毒，就是这云杏所为。她到了朕身边之后，就开始在朕每日的食物之中下毒，每次皆用量极少，不至于让朕不适。可日积月累，毒物浸入骨髓，以致于到了朕发病之时，已是毒根难除。”景璘道，“朕被太医诊断出中毒，先帝大怒，下令追查，很快查到了云杏身上。”</p>

我皱了皱眉，道：“若是如此，她必是要像别的谋害皇子案那样伏法处刑，还要族诛。可我不曾听说陛下这事如此处置过。”</p>

景璘苦笑：“是父皇压了下来，搁置不管。对外，只说朕是得了一场风寒。不就之后，云杏自尽，此事便按下不表，无人再提。”</p>

我定定的，没有说话。</p>

——“你以为先帝包庇上官家，便无人知晓了么？”</p>

不久前，赵王说的话，似仍在耳边。</p>

云杏的来路，我是知道的。以前我在龚昭仪宫里见到她的时候，她就亲口告诉过我，她原本是姑母宫里的人，在姑母去世之后，才到了龚昭仪这里侍奉。</p>

——“你不许过来！你要害他！你们都想害他！”</p>

那时，龚昭仪面目狰狞地朝我嘶喊着，仿佛恨不得将我吃了。</p>

心砰砰跳着，我按捺着，看着景璘。</p>

“陛下是说，此事果真与我家有关？”我说。</p>

景璘摇头。</p>

“朕从不如此认为。”他说，“阿黛，父皇的脾性你是知晓的，对谋害皇嗣之事从不容忍。他将此事压下，虽不曾对任何人说清缘由，但绝非为了包庇。”</p>

这话，确实不假。</p>

先帝一朝，出过几次谋害皇嗣的案子，就算最轻的，都是从重处罚，杀得人头滚滚。绝没有包庇一说。</p>

“那么太后呢？”我忽而问道，“太后提到此事时，如何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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