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那声音在回荡。似是真有人在唤我,又似从记忆中来。</p>
而我一直说不出话,任由自己在迷雾之中沉沦。</p>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终于变得分明。</p>
我睁开眼睛,烛光刺目。</p>
仍是北戎人的毡房里,我的面前坐着一个人。不必细看,我也从那身形辨认出来,是景璘。</p>
见我醒来,他上前将我按住。</p>
“你身上虚弱,莫乱动。”</p>
那声音透着些许疲惫。好一会,我将他的脸看清,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的脸苍白了许多。</p>
“你怎么了……”我张张口,声音沙哑得难听,“你怎在此处……”</p>
景璘没好气地瞪我一眼。</p>
“朕还能怎么了,你该问问你自己。”他说,“用膳用一半就晕厥过去,将周围人都吓得半死。”</p>
我愣了愣,这才想起先前的事。</p>
“我怎会晕厥?”我忙问。</p>
景璘不答话,只拿过一杯水来,道:“先把水喝了,整日水米未进,你当你是铁打的么?”</p>
我确实渴得很,支撑着坐起来。景璘忙又拉过褥子来,堆在我后背上让我靠着。</p>
杯子里的水掺了蜂蜜,是我喜欢的味道。我尝了一口,随即咕咕地灌下,一口气喝了个干净。</p>
待得放下杯子,我见景璘仍盯着我看,忙继续问道:“如此说来,我是未进水米所致?郎中就是这么说的?”</p>
景璘张了张口,正要说话,杜婈端着碗盘走了进来。</p>
“娘子醒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兴冲冲地跑过来,“娘子觉得如何?娘子可切莫乱动!郎中说了,娘子当下体虚,若再经历那劳累忧心之事,可又要动胎气了。”</p>
我愣住。</p>
“胎气?”我问。</p>
“胎气就是胎气。”杜婈笑嘻嘻,“郎中说,娘子怀了可有三个月了。”</p>
一时间,我的呼吸似乎都被定住,只听到胸口那砰砰作响的心跳。</p>
而后,我看向景璘。</p>
他也看着我,疲惫的脸上,更显得双目幽深。</p>
“郎中是这么说的?”好一会,我问道,“他还说了什么?”</p>
杜婈将盘子端过来,道:“他说,娘子的身体是好的,只是到了这漠北之地,多少有些水土不服。加上昨夜那一番动荡,三餐不继又劳累过度,到底是动了胎气。不过不妨事,只要娘子好好休养,并无大碍。这些粥,都是我亲自去为娘子做的,娘子尝一尝。”</p>
我看着她将食物端到我面前,一动不动。</p>
心跳愈加强烈。</p>
我想起了那瓶药。</p>
那是我请孟氏替我去寻的,她信誓旦旦,说这是扬州烟花之地最好的方子。不但可保无孕,还不会伤身,人人用了都说好。</p>
枉我对她如此信任。</p>
我忘了,父亲的后宅里,孟氏才是心思最多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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