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力南举行订婚宴的日子，天气竟是难得地放晴了。</p>

天空中万里无云，深邃纯净，如同上好的蓝色琉璃。</p>

北戎人办婚事的热情与中原不相上下，宴席的前两日，宾客就已经陆陆续续到了。王庭之中的宴饮，也早已经开始。</p>

戎王十分慷慨，将王宫前的大片空地赐给骨力南举办宴席。那排场，就像戎王自己嫁女儿一样。不过众人都知道，这不是给骨力南面子，而是给葛班面子。戎王这是在众部之前，给自己的舅父长脸。</p>

与中原的宴席不同，北戎的宴席，在多在大不在精。</p>

一大早，王庭就忙碌起来，杀生祭祀，烹煮炙烤。</p>

骨力南平日里的衣着重在便利行动，并不浮夸。这日的他，是我见到的穿得最华丽的一次。</p>

从头到脚，硕大的金银饰物堆砌着，镶嵌着琳琅满目的珠宝，看着少说有几十斤。</p>

杜婈在一旁看着，一脸叹为观止。</p>

作为他的姬妾，我和杜婈也妆扮了起来。当然，也因为是姬妾，我们处境尴尬，不能喧宾夺主，也不穿那颜色艳丽的衣裳，甚至比平日里穿得还朴素些。大约是为了补偿，侍婢们十分用力地给我们敷粉涂脂，脸上画得白白的，胭脂画得红红的。</p>

因得骨力南答应这婚事，一直以来，王庭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颇有些嘲讽和可怜。大约觉得我们才跟上骨力南不久，他就娶妻，并且娶的还是葛班这样权势滔天之人的女儿，我们以后的日子有得受。</p>

而今日，我们见到的人多，这样的眼神我们也收获最多。</p>

杜婈很是不忿，闺秀脾气上来，谁人看她，她就瞪回去。更坐实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姬妾的模样。</p>

我则并不理会许多，只往酒宴上看。</p>

这样的日子，乞力咄终是露面了。</p>

据侍婢说，他原本是在自己的地盘里，得到婚讯之后，才匆匆赶来王庭。</p>

乞力咄仍是那穿成珠宝箱子一样的华丽衣着，和葛班站在一起，虽不及葛班高，但比他宽了一圈。</p>

我也看到了屠甲。</p>

此人与乞力咄相反，是个精瘦的高个子，喜怒不形于色，但有着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神。</p>

对于这两个人，葛班显然是又忌讳又看不上的。行礼之时，他的脸皮笑肉不笑。</p>

屠甲并不多言，大约说了两句贺词，入席去了。</p>

乞力咄却热情得多，仿佛以骨力南长辈自居一般，笑眯眯地与葛班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葛班终于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才作罢，又笑眯眯地走开，跟别人说话。</p>

我发现，乞力咄带来的人马不少。</p>

与一脸冷漠的屠甲比起来，足有三倍。</p>

不过这也并没有让人觉得很是奇怪。毕竟众所皆知，乞力咄是骨力南的靠山。这场婚事，可以视为骨力南这王子与葛班部联姻，也可视为乞力咄部与葛班部联姻。故而乞力咄带了许多人来壮大排场，并不稀奇。</p>

至于屠甲，这事看上去只有他没落下什么好，自是不乐意的。</p>

戎王也来了。</p>

众人行礼之后，便是那最紧要的环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