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立片刻，走过去，却没有坐在他跟前。只坐在了离他两步开外的茵席上。</p>

景璘看着我，有些不满。少顷，他“嘁”一声，闭起眼睛。</p>

“阿黛。”他喃喃道，“你去了洛阳之后，朕总是梦到你。”</p>

我说：“陛下梦到我什么？”</p>

“梦到从前，你和我一起玩耍的日子。”他说，“那真是朕最开心的时候……”</p>

那声音有些轻，说完之后，没了后续。</p>

我等了一会，以为他睡着了，朝内侍望去，想让他们来将他抬去歇息。</p>

可内侍才要过来，他听到了动静，睁开了眼睛。</p>

“你现在莫不是听朕说说话都不乐意？”他瞪着我，“你是不是嫁了人就连发小也不认了？”</p>

我无奈，只得继续坐好。</p>

“陛下要说什么?”</p>

景璘翻个白眼，继续闭上眼睛。</p>

“阿黛。”他说，“朕若跟你说，朕命不久矣，你会如何？”</p>

我愣住。</p>

“什么命不久矣？”我问。</p>

“命不久矣就是命不久矣。”他说，“你待如何？”</p>

我没答话，径直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而后，将他的眼皮掰开。</p>

他看着我。</p>

我瞪着他，严肃道：“真的假的？不许与我说笑。”</p>

景璘看着我，一把捉住我的手腕。</p>

“你担心朕么？”他低低道，“若朕要死了，你会陪在朕的身边么？”</p>

我不耐烦：“说什么傻话？究竟怎么回事？不可胡乱吓人！”</p>

他的目光明亮异常，少顷，又笑了起来。</p>

那总被人夸赞秀逸尔雅的眉宇舒展开来，在烛光下，格外柔和。</p>

他松开我的手，伸个懒腰。</p>

“你总是这样，朕说什么你信什么。”他说，“阿黛，你会吃亏的。”</p>

我皱着眉，仍盯着他：“如此说来，你果然是骗我的？”</p>

他的眉梢微微扬起，声音温和：“朕若说是真的，你会不会从此每夜都陪着朕入睡？”</p>

我拉下脸，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来。</p>

“陛下再这样胡闹下去，先前说的事，便不可作数了。”我恼道，“我住到厢房里去，陛下既然是要我来助陛下一臂之力，那么还请到了那需要出力之时，再来召我。”</p>

说罢，我向景璘一礼，转身而去。</p>

可景璘却一直在笑，直到我走出门口，他仍笑个不停。</p>

“阿黛，你总是这样……”他声音喃喃，似乎酒劲大得很，不知是梦是醒，“总是这样……”</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