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何处？”景璘问。</p>

“回洛阳。”</p>

他说：“你回不去，这是平朔城。”</p>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p>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到了这个地方。</p>

“你忘了么。”他仍淡笑，“朕亲自来和谈，这是你劝太上皇答应的。”</p>

“你早计划好了。”我说，“从那时起，你就有了打算。”</p>

景璘不置可否。</p>

“未雨绸缪，这可是你教朕的。”他说，“朕料得景曜那阴险小人不会好好待你，果不其然，他竟是为了杜家冤枉你。朕将你带离苦海，又有什么不好？对了，那杜家的女儿也一并到了朕的手上，朕已经让刀斧手去磨刀，日落前将她杀了，给你出出气。”</p>

我瞪着他，目光相对时，倏而又清醒过来。</p>

“随你的便。”我冷冷道，继续继续跌跌撞撞地朝外头走去。</p>

景璘似终于不耐烦，起身两步跟上，将我拉住。</p>

“你可是把脑子睡懵了。”他说，“你真打算就这么走回洛阳？”</p>

“自是不打算。”我说，“我只想出去看看外头伺候的是谁，敢瞒着太后纵容你做下这等事，问问他们，将来回了京城，他们有几个脑袋给太后砍。”</p>

景璘翻了个白眼，仍拉着我不放手。</p>

我看着他的神色，道：“太后不知此事？”</p>

“不知。”</p>

“你到底为何这么做？”</p>

“自是为了……”</p>

大约见我沉下脸，目露凶光，他终于收起了那戏谑之色。</p>

“自是为了正事。”他说，“阿黛，朕要联合诸戎，灭了北戎。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不容错失。你去洛阳之前，曾说过你会帮朕。现在，朕能全然相信的，也只有你。”</p>

——</p>

景璘说的千载难逢之机，是北戎内部出了一件大事。</p>

子烨说过，今年北戎风调雨顺，羊肥马壮。虽然南下侵犯中原受阻，但戎王对周围却是野心勃勃，想大干一番，继续扩充地盘。</p>

但当他发令往各部落召集兵马的时候，却遇到了阻碍。各部响应不冷不热，消极怠慢，最后征集到的兵马不足需求的一半。</p>

究其缘由，在于戎王要立太子了。</p>

北戎虽无礼乐之制，但继位之事，大抵还是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他们不像中原那样父子相继，而是兄终弟及。</p>

这等习俗，他们自古遵从，算得行之有效。</p>

不过到了上一任戎王那里，情形有了些许改变。他不想将王位传给兄弟，而是想传给儿子。虽然后来，他和大儿子一起被二儿子杀了，但继位的到底也是他的儿子，算是践行了他的愿望。</p>

现在几年过去，新戎王坐稳了位子，便也筹划着安排子嗣继位的事，打算将自己儿子立为太子。</p>

但就跟他当年争王位时一样，这立储之事，也让许多人虎视眈眈。</p>

戎王得位前后，为了拉拢各方势力，几乎在各大部族之中都娶了一遍。这些部族，谁也不服谁。尤其是那些已经有了王子的部族，都决意要在继承之事上争取一番。</p>

此事，戎王本有意像中原一样，以长幼之序压下去，让诸部承认大王子是个名正言顺的储君。但在北戎，最大的道理向来在于拳头大小，如狼群中一般，强者为王。</p>

故而这做法，并不能服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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