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烨说话的时候，总有一股不辨喜怒的架势。</p>

不过那是对别人而言。</p>

于我而言，辨别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从不是十分困难的事。因为在我面前，他要是真的生气了，会连话也不肯说。</p>

我走过去，在他身前坐下，看着他。</p>

“你何时回来的？”</p>

他的笔顿了顿。</p>

因为案台下，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腿上，勾着一根手指，轻轻挠着。</p>

他不动声色，用左手将它按住。而后，眼睛看向不远处侍立的桑隆海。</p>

“下去吧。”他说。</p>

桑隆海识趣地行礼应下，招招手。其余内侍宫人都纷纷跟着他退了出去。</p>

那门才掩上，他就放下了笔。</p>

而后，我被他按住，一下倒在了榻上。</p>

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和脖颈上，仿佛忍了许久。</p>

我不由笑起来，却又不由在他的手臂上掐一下，道：“光天化日，若被外头的人知道了像什么？”</p>

当然，我知道以桑隆海的悟性，只怕寝殿外头的人也已经撤得干干净净。</p>

子烨抬起头来，目光灼灼。</p>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于是起身来，将我一捞，扛在了肩上。</p>

而后，在我又好恼又好笑的声音之中，他带着我往内殿走去。</p>

子烨很是勤政，就算没有了大婚时的许多繁文缛节打扰，他每日也会忙到很晚。回到寝殿里的时候，我都已经睡下了。</p>

所以我们如果想做点什么睡觉之外的事，一般是在早晨。</p>

便如今天早上。</p>

我是被他弄醒的。</p>

睡梦里，我总是觉得脖子上痒痒的。就像我从前养的那只细犬。每到我跟它玩耍，亲近它，它就总是得寸进尺。吃掉我喂给它的东西之后，又摇着尾巴往我怀里钻。我若是愿意抱它，它就又开始舔我的脸。</p>

乳母对此嫌恶至极，说这些畜生都脏得很，那嘴也不知道先前啃过了什么，我被舔了会生疮。</p>

我则不以为然。我那细犬可是乖狗，除了打猎时叼猎物，从不乱捡地上的东西吃。而且它舔我的时候，很是热情，虽然口水多得很，但一点也不让人讨厌……</p>

没多久，我回过神来，这不是我的狗。</p>

睁眼，我转回头，正对上了子烨的眼睛。</p>

他在我的颈窝上蹭着，见我醒来，脸上露出慵懒的笑意。</p>

“醒了？”他在我的唇上啄了啄，声音浑浊而低沉，呼吸温热。</p>

被子下，他的手不安分得很。我就算想不醒也难。</p>

殿中幔帐低垂，光照昏暗。外头，应当已是天色大亮。</p>

自我们成婚以来，他还没有起过这么迟。</p>

我问：“你今日不早朝？”</p>

“日日早朝，第一个在背后骂我的就是朝臣。”他松开手，躺回去，伸了个懒腰，“今日且放过他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