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烨的父母早已经去世，新妇见舅姑便改作了到宗庙之中祭拜。</p>

洛阳的宗庙，与京城的不可同日而语。无论占地还是建筑，皆不如京城宏伟。</p>

但这是太上皇大婚，加上景璘和明玉也到场，二圣同祭，可谓开天辟地第一回。</p>

故而祭拜之时，那仪仗，竟比明玉成婚时还盛大了许多。</p>

景璘和明玉也都穿上了祭服，站在宗庙里。</p>

我一向觉得景璘穿祭服比他穿别的要好看，皆因他在我面前过于玩世不恭，而那玄衣纁裳足够严肃，而他其实长得不赖，二者结合，能让他展现出那天子该有的凛然正气。</p>

当然，子烨穿的也是天子祭服。在子烨面前，景璘身上光芒骤然黯淡。</p>

何况，他还要向子烨行礼。</p>

就算是只看背影，我也知道他不情不愿。</p>

明玉也也和我一样，都穿着皇后的祎衣。</p>

她穿祭服，与景璘有异曲同工之妙。平日里在我面前过于不正经，突然装起肃穆的时候，颇有那再世为人之感。</p>

不过当她目光乱瞟，我知道，她还是萧明玉。</p>

她瞟的方向，倒不是子烨，而是站在侧边的兄长。</p>

兄长身为国舅并郑国公，也穿上了祭服。</p>

在一群大臣之中，论年轻，能与他相较的只有林知贤。可林知贤纵然也生得一表人才，举手投足却不如兄长这公侯家的子弟来得讲究，少了几分优雅高贵之气，这等场合难免相形见绌。</p>

我和子烨在赞者的引导下，将脩肉等物摆到案上，奉上茶酒，跪地叩拜。</p>

皇帝的婚仪，并非只有六礼。亲迎之后，谒庙、朝拜、谢恩、受贺、盥馈等等一场接一场。</p>

我倒是无妨，左不过就是穿上各种各样的吉服，见各种各样的人。</p>

子烨却不一样，除了这些仪礼之外，还要与众臣朝会，处理朝政。</p>

以至于我们虽是新婚，但除了行礼和会见宾客之时会见上面，竟是连私下相处说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夜里，我困得忍不住睡着之后，他才回来。第二日睁眼，他又已经不见了。</p>

直到五日过后，一切才真正变得不那么像打仗。</p>

最后一场受贺，设在了上阳宫里的紫元殿。</p>

天子成婚，远近邦国派使臣朝贺。子烨在紫元殿设下宴席，与各国使臣共饮。</p>

从前在京中，逢得岁时节日，也常有纳贡的使臣觐见景璘。</p>

这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东西两京各有皇帝，不去哪边都要得罪人。</p>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能看出来，洛阳这边的使节比京城的更多，朝觐的排场也更为盛大。</p>

而所有的邦国之中，最要紧的，显然是北戎。</p>

北戎到洛阳路途遥远。先前，就连子烨也猜测，那边派使者来贺喜，应当是赶不上这大婚的。</p>

但情形出乎意料。</p>

北戎的使者，竟是最先来到。</p>

据说带队的头领，叫乞力咄，是北戎的一位大贵族，原是到洛阳来商议那两边和谈之事。太上皇大婚，乞力咄摇身一变，顺势来贺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