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也是宫学里的伴读，我并不陌生。而类似的话，我也从她口中听过。那是在太子被废之后，我无意中听到她与别人议论，说我好运到头了，什么面相好，那是别人吹出来的瞎话。</p>

不过我也并不觉得她那时全然说错了。</p>

毕竟过个两三年，我是要暴毙的。</p>

“这婚事，是上皇与太后的旨意。”我说，“所谓福运，皆君上之恩，妾不敢忘形。”</p>

她愣了愣，忙道：“娘子所言甚是。”</p>

咸宁公主微笑，忽而转头，对明玉道：“妾临行之前，去拜见太后。太后说，阿黛新婚，这边必是千头万绪，教她一度坐立不安，唯恐阿黛应付不得。中宫能亲自到洛阳来，亲自操持，着实解了她心头之患。”</p>

明玉的眉梢微微抬起，将手里的半颗瓜子嗑完，亦露出微笑。</p>

“太后谬赞。”</p>

咸宁公主却叹口气，道：“太后宽仁，说如今阿黛有了好着落，她的心放了一半，却还有另一半仍悬着。”</p>

明玉朝我扫一眼，将瓜子壳落到盘子里。</p>

“哦？”她说，“未知何事？”</p>

“便是大公子的婚事。”咸宁公主道，“想当年，先帝最倚重的就是郑国公，对大公子亦厚爱有加。太后与郑国公一家亦是交好，将大公子和阿黛视如己出。如今，阿黛要与上皇成婚，大公子却仍孑然一身，着实让太后牵挂。”</p>

我看着咸宁公主，心想，她的心思，果然比从前多多了。</p>

虽然她在信中提起了兄长的亲事，但她显然担心我看不上薛娴，不肯为她说亲。于是今日，她专程当着明玉的面提起此事，用太后的名义把她拉上。</p>

明玉看着她，唇带淡笑。</p>

“是么。”她说，“太后对大公子果然是关怀备至。不过说到这个，妾倒是想了起来，当年郑国公还在的时候，亦将大公子婚事视为头等要事，曾向先帝求娶公主。若妾未曾记错，他求娶的，正是殿下。”</p>

咸宁公主一怔，脸上的神色有一瞬的不自在。</p>

“这个么，”她干笑一声，“妾倒是不曾听人提过。”</p>

我看明玉一眼。</p>

当年，这事不成，倒并非只是先帝的缘故。咸宁公主的母亲薛淑妃，一心想将她与薛家的亲信联姻，故而每当我父亲向先帝提起，她就必是要在一旁敲边鼓，将先帝的念头打消。</p>

不过到了后来，纵然我家倒了，这事也没有成。</p>

薛淑妃倒是没有因为动乱而伤了性命，薛家跟着董裕等人趁火打劫，捞了不少好处。但朝中的争斗日益残酷。后来诸皇子作乱，薛淑妃的儿子凉王也在其中。</p>

奈何凉王并不成器，起兵没多久，就被另一个兄弟颍王杀了。</p>

薛家失势，投靠董裕。</p>

景璘登基之后，咸宁公主就嫁给了董裕的儿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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