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景璘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了意外之色。</p>

我忙望向外头，只见子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中庭。</p>

景璘的目光定了定，似有些不悦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见。</p>

当子烨的脚跨入门槛，景璘不紧不慢地率领众人向他行礼：“嗣皇帝拜见太上皇。”</p>

子烨颔首：“昱之平身。”</p>

我诧异地看了景璘一眼。</p>

从前，他最讨厌的就是“嗣皇帝”这名头，从不肯在子烨面前如此自称。不料，今日倒是自觉。</p>

景璘谢过，起身抬头，神色平静。</p>

子烨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了我一眼，而后，看着景璘。</p>

“昱之到了洛阳，怎连通传也没有？”他说，“朕刚刚得知此事，不曾远迎。”</p>

景璘笑了笑，道：“上皇大婚，乃举国相庆之事，梓童既来了，朕怎可缺席？朕听闻，上皇出宫，无论短途或是远行，皆只带随从数人，微服私访，以体察民情。朕深以为然，亦有志以上皇为表率。故而朕此番出宫，亦微服而行，不曾通告任何人。便是宫中的太后那边，也是在朕离开京城之后，入夜时分才得了朕的消息。朕知此举突然，冒昧之处，还请上皇勿怪。”</p>

我明白过来。</p>

方才我还在纳闷，景璘来洛阳这样大的事，子烨怎么竟不告诉我。</p>

原来连他也不知道。</p>

景璘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我不由地捏了一把冷汗。</p>

从京城到洛阳，路程少说要小半个月。堂堂皇帝，不告而别。莫说太后那边知道这事之后该如何着急，单说朝臣们，现在也应该正在跳脚。</p>

虽然景璘向来任性，但从前到底总有个度。这一次，应该是最胆大妄为的。</p>

子烨道：“昱之来为朕庆贺，朕求之不得，何来冒昧。”</p>

说罢，他唤来桑隆海，令他在紫微城中准备景璘驻跸的宫室。</p>

“朕听闻，梓童就住在庆元宫中。”景璘道，“朕既是来做宾客的，自当客随主便，与梓童同住。”</p>

我愣了愣，不由看向明玉。</p>

只见她脸上的神色微变，盯着景璘。</p>

景璘却仍面带微笑，看向明玉：“梓童之意如何？”</p>

不待明玉开口，我出声道：“陛下，中宫答应过，妾大婚之前，她都住在此间为我教授礼仪。”</p>

“哦？”景璘看我一眼，而后，对明玉道，“梓童如此尽力，朕心甚慰。”</p>

明玉淡淡道：“此乃妾分内之责，不敢居功。”</p>

景璘道：“不过这教导之事，邢国夫人和蔡国夫人在京中皆受了太后委派，可胜此任。梓童身体不好，前阵子，还说要出宫礼佛，休养病体。依朕所见，此事还是交给邢国夫人和蔡国夫人为妥。”</p>

说罢，他看向子烨：“未知上皇之意如何？”</p>

子烨没答话，少顷，却又转向我：“依你所见呢？”</p>

那目光微闪，我知道，他朝我身后的兄长扫了一眼。</p>

可不等我想好如何回答，却听明玉道：“陛下体恤，妾岂有不从之理。能得邢国夫人和蔡国夫人辅弼，妾欢欣之至。”</p>

我惊讶地看着明玉，却见她的脸上并无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似乎一字一句皆真心实意。</p>

未几，我又瞥向兄长。</p>

他看着明玉，目光定定。</p>

目光与我相触之时，他随即转开，侧脸上，线条紧绷。</p>

“如此甚好。”景璘微笑。</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