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时，语气神色皆是和蔼，并无让人不适的地方。</p>

我想了想，微笑：“如此，却之不恭，多谢夫人。”</p>

话到此处，二人不约而同地停顿下来。</p>

我知道，该说正事了。</p>

只见祝氏微笑地看着我：“妾听闻，方才娘子已经见过了邢国夫人和蔡国夫人，相谈甚久。”</p>

这单刀直入的方式倒是没有变。</p>

我答道：“正是。”</p>

祝氏颔首，道：“妾此来，亦非为旁事。从前，上皇为婚娶，中宫之位空缺，故由妾代管外命妇之事。如今娘子将立为太上皇后，这统管外命妇的职权，理当交到娘子手上。妾此来，专为请辞，还请娘子应许。”</p>

我看着她，不由诧异。</p>

“哦？”我问，“夫人何出此言？”</p>

“说来惭愧。妾上回到上官里面见娘子时，出言不逊，多有得罪。隔日之后，上皇召妾入宫，与妾长谈。”她缓缓道，“妾深愧当初不该听信他人谗言，竟对娘子做出那无礼之举。每每思及那日言语，皆寝食难安。这些日子，妾无时不刻不想着登门向娘子谢罪，可终是不得时机。今日，妾说是拜见娘子，其实是负荆请罪来的。但求娘子宽仁为怀，不计前嫌。娘子若能解气，妾甘愿受罚。”</p>

这话，着实反常，倒是让我一时接不上来。</p>

“夫人见外了。”我说，“夫人乃上皇敬重的长辈，于妾亦然。既是有小人谗言以致误会，妾又岂敢因此错怪夫人？不知那小人是何人，竟如此歹毒，妾定当禀报上皇，将其严惩才是。”</p>

“不过是区区家仆，妾已经惩治，不劳上皇。”她叹口气，道，“仆婢疏于管教，以致惹出这般祸事，亦妾之责也。这些日子，妾多番反省，自觉是终究是人老了，以致精力不济，是非不明。贱躯糊涂，又怎可在太上皇后跟前侍奉？思索再三之下，也只好来向娘子请辞，望娘子成全。”</p>

我明白过来。</p>

这哪里是什么请辞，分明是以退为进，把我架起来。</p>

我的心思转了转，正要说话，突然，外头传来内侍通传的声音，说太上皇驾到。</p>

祝氏愣住。</p>

我也愣住。</p>

朝外头看去，那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偏殿外头，大步流星，风尘仆仆。</p>

没多久，他就走了进来。</p>

祝氏连忙起身，向他行礼：“妾拜见上皇。”</p>

我也一并行礼，满腹狐疑。</p>

他不是一早就回宫去了么？怎又回来了？</p>

“平身。”</p>

子烨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p>

那目光将我从上到下扫了扫，似乎在确认我是否安好。而后，他看向了祝氏。</p>

“朕方才到洛水边行猎，未知夫人来到。”他说。</p>

行猎……我看了看他的衣裳，袍角上，确实有些泥星子，不过更像是骑马赶路赶的。</p>

祝氏微笑，道：“昨日在大营之中太过匆忙，今日，妾特地率众命妇过来一趟，让她们好好与娘子见礼。”</p>

“哦？”子烨颔首，道，“夫人有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