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眉眼之间，确实有了些疲惫之色。</p>

我知道，若非四下里无人，他大概不会这般显露出来。</p>

心有什么地方软了一下，我伸出手指，轻轻地顺着那修长如墨色描出的眉毛抚过，而后，滑向他的脸颊。</p>

他仰着头，眼睛微微眯起。</p>

少顷，他捉住我的手，反将我拉下去，让我坐在他的身边。</p>

“阿黛。”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深深吸一口气，用力抱着我，话语喃喃，“阿黛……”</p>

那身上，仍有些许酒味未消。</p>

我知道，他回行宫之前，必是被营中的人灌了不少。方才他坐我旁边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只是他这人要强起来，能让人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对劲，不但能与明玉谈笑风生，还能去与大臣议事。</p>

现在没有旁人了，他原形毕露。</p>

除了酒味，还有汗味。</p>

我嫌弃地推推他：“我刚洗了出来，你脏死了……”</p>

他却不放手，反而将我抱得更紧。</p>

“你可再洗一遍，与我一道……”</p>

我面上臊热，在他肩上打了一下。</p>

他低低笑起来，浑厚的声音，似乎也有了醉人的味道。</p>

“阿黛，”他的鼻子蹭着我的脸颊，热气喷在我的耳朵边上，“你哪里也不去，一直留在我身边，好么？”</p>

这话听上去意蕴不明。他没说这个留在他身边，是现在，明日，还是更远的以后。</p>

我知道他开始荒腔走板了，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头，道：“我让他们将浴池重新备下了，随我来。”</p>

说罢，我牵起他的手，将他拉起来，带着他往汤殿走去。</p>

他没说话，拖着步子，却顺从地跟在我的身后。</p>

月光明亮，地上拖着两个影子，一长一短。</p>

汤殿里，那汤池已经重新换过了水。我伸手到水里试了试，不太凉也不太热，刚刚好。可那些宫人们刚刚才行过礼就不见了，连个更衣的人也没有。</p>

“是你让桑隆海这么做的？”我不满地对子烨道，“偌大宫室，宫人见你我在一起就跑。”</p>

他坐在更衣的榻上，没说话，望着我，与先前一样的无辜。</p>

我无法，只得上前，亲自动手给他宽衣。</p>

“起来。”我说。</p>

他站起身来。</p>

“张开手。”</p>

他乖乖地将手臂张开在两旁。</p>

我伸手去解他的腰带。</p>

这腰带，还是早晨更衣时，我为他挑的。革带金扣，有兵戎之气又威仪十足，正适合今日观兵。</p>

但它出乎意料的难解。</p>

我扯了好一会也解不下来。正当我皱着眉，贴上前去再用力时，他的手将我按住。</p>

“我来。”他的声音低而无奈，而后，只见他三下五除二，那带扣就松了开去。</p>

他随手将革带仍在榻上，扯了衣带，自己将外袍宽了下来。</p>

而后，底下的薄绢中衣也被他脱下。</p>

我看到那身体上也残留着点点红痕，还有几道可疑的印子，像是指甲抓出来的。</p>

耳根蓦地烧灼。</p>

正当他开始扯袴上的腰带时，我大窘，忙转过头去：“住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