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过来。</p>
这一切,显然不是为了我准备的,而是为包括祝氏在内的所有反对这婚事的人准备的。</p>
他并非只是单纯地观兵,更是要在那大庭广众之下摆明态度,让他们对我这太上皇后执礼。</p>
“祝夫人知道我会去么?”片刻之后,我说。</p>
“知道。”他说,“我与她谈过了。”</p>
我微微颔首,心想,她说不定以为是我向他告的密,若是个心胸狭小之人,也不知会如何恨我。</p>
“是么,”我说,“你如何与她谈起的?”</p>
“不必我与她谈起。”他说,“那日我回宫之后,她就来觐见,向我说起,当年我母亲曾有意让我与阿婈定亲之事。”</p>
我讶然。</p>
“这是真的?”</p>
“我不曾听我母亲和杜先生说过。”他说,“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许久以前之事,与当下无干。我一向将阿婈视作妹妹,这婚事断无可能。”</p>
我追问:“她如何回答?”</p>
“她说,既然我决意如此,她谨遵圣命。”</p>
我有些错愕。</p>
“她不曾有一句异议?”我问。</p>
“没有。”他说。</p>
我狐疑不已。</p>
走神之际,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重了些。我听到他“嘶”一声,才回过神来。</p>
他拿过我手上的巾子,自己擦了起来。</p>
我瞥见他那寝衣的领口又敞开了些,胸膛到上腹的起伏一览无遗,烛光在上面落下古铜般的色泽。</p>
心跳再度不稳。</p>
没多久,他将巾子丢开,看向我:“歇息吧。”</p>
喉咙又咽了一下。</p>
虽然方才已经将那本绢册藏回了包袱里,但我还是做贼心虚地瞥一眼枕头。</p>
“你的寝衣湿了,先去换掉。”我推推他,“不然要着凉。”</p>
他很是无奈,未几,不耐烦地朝殿外唤了一声,让宫人送寝衣进来。</p>
没多久,两名年轻宫人走了进来。</p>
一名宫人的手里用盘子托着寝衣,另一人则走到太上皇身前,要为他更衣。</p>
“不必,退下吧。”他伸手将寝衣拿起,对她们说。</p>
她们恭恭敬敬地应下,退出去的时候,满面通红。</p>
我心里正骂着妖孽,忽而见他将寝衣脱了。</p>
他的长发仍散着,垂在腰下。健壮的体魄,却又说不出的优雅。</p>
又不是一丝不挂。我的 心头一边乱撞,一边骂着自己没出息。腰下还穿着呢,又不是没见过……</p>
未几,他转过头。</p>
我随即移开目光,假装整理床上的东西。</p>
桑隆海果然是个人精。</p>
我这才发现,这床上虽然只有一个枕头,但长得很,够躺两个人。</p>
正当我神游之际,灯光被他的身影挡住。</p>
转头,他已经在床上坐下。</p>
他那寝衣穿在身上,跟先前一样随意。</p>
正当他打算像那天晚上一样往里面躺的时候,我按住他的手。</p>
“今夜,你睡外面。”我注视着他,轻声道,唇角微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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