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不屑之色，仿佛很不满我拿他当残废。</p>

“你若不放心，可一直这么看着。”他说着，自顾地扯开衣带，“反正不是没看过。”</p>

耳根莫名一热。说得好像我跟他逾越颇深似的。</p>

我撇撇嘴角，转头走开。</p>

还没走进屋子里，我就听到了外头哗哗的水声。关上门之后，那声音仍然响得很，滴滴答答地落在井边的青石地面上，很是清脆。</p>

我忍不住回头。</p>

那门并不十分严实，门缝有些大。</p>

朝外头窥去，夕阳斜斜，橘金色的光照透过稀疏的树影，铺在院子里，澄澄耀眼。</p>

井边，他长身伫立，光着臂膀，只着下袴。</p>

他舀起一瓢水，从脖子上浇下，伤臂抬起一些，避免被水浇湿。</p>

那水顺着他流畅的脊背往下淌去，身上的疤痕隐没在暮光之中，只余健硕的线条。</p>

袴腿的布料，因为湿透而紧紧贴着，将笔直修长的腿勾勒得一览无遗。</p>

啧啧。我心悦诚服地想，知道他是妖孽，可每当这个时候，我总能深切地感受到，他为何是妖孽。</p>

一切在别人身上会显得碍眼或者不那么优雅地东西，在他这里却莫名地成了那引人入胜的好处。譬如那肌肉，长在别人身上叫武夫莽汉，长在他身上叫文武双全；譬如那布衣，穿在别人身上叫市井小民，穿在他身上叫不掩国色。</p>

我想，就算是他臂上的绷带，明玉她们若是见了，定然也要嚷着那叫残有其美，心疼郎君。</p>

正当我盯着他后腰下面，心想那腰带是不是系得太低的时候，突然，他转过来。</p>

我一惊，连忙背过身。</p>

可才转过来，我又觉得自己可笑。</p>

上官黛，你又不是没见过，至于么？</p>

可下一瞬，我听到了一阵更大的水声，像是他举起桶，将里面的残水都浇了下来。而后，那桶被放下，他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p>

我一怔，忙四下里张望，而后，坐到铺上，抓起包袱，将里面叠好的衣裳抄出来，放在膝上重新叠起。</p>

未几，门推开。</p>

他就这么走进来，身上湿漉漉地滴着水，湿衣裳搭在肩上。</p>

我的目光扫去，随即从腰下收回，脸上一阵热。</p>

“你怎么就这么进来了？”我头也不抬，只盯着手上的衣服，“地上都湿了。”</p>

“我也想擦干了再进来，可我拧不了这衣裳。”他答道，语气平静而无辜，“你说的，李郎中交代过，不可多吹凉风。”</p>

妖孽多作怪。</p>

我将手上的衣裳放下，站起身，从他手里接过他的湿衣裳。</p>

那是新买的一件上衣，先前他发汗湿透了，他方才脱了之后就顺道拿来当搓澡的巾子用。我走出门去，将那湿衣裳绞干，而后，走进门来给他擦身。</p>

但随即，我发现了另一个问题。</p>

现在阿成阿善他们都不在了，能帮他更衣的只有我。</p>

上身好处置，擦干了将衣裳披上了事。</p>

那……下面怎么办？</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