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只觉像在听世间最匪夷所思之事。</p>

“扮尸首？”我瞪起眼睛，“你这个样子哪里像尸首？”</p>

“这便要看你的能耐了。”他说，“李郎中有些油蜡和铅粉，你明日须给我涂得像一些。”</p>

我：“……”</p>

这一夜，我们谁也没有多话，商议完之后，各自睡去。</p>

第二日，我醒得很早。</p>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是睡得有些沉，我唤了一会，他才醒来。</p>

给他妆扮的时候，我的手触到他的皮肤，竟是发着热。</p>

心中一沉，我随即请来了李郎中。</p>

“只怕是昨日劳累，又发汗受凉所致。”他皱眉，看着太上皇，“郎君现下觉得如何？”</p>

“我无事。”太上皇道，“抓紧时机出城为上。”</p>

话已至此，我也不多言，继续给他脸上涂铅粉。</p>

我的手艺不错，照着李郎中指点，那张脸很快成了一脸灰败的死相。</p>

“他们若来检视，你可千万不能动，也千万不能睁眼。”我叮嘱道，“务必要像个死人。”</p>

他看我一眼，冷冷道：“我知道死人什么样。”</p>

先前的牛车，此时也派上了用场。李郎中用草席将他卷起来，放在车板上，底下垫些稻草，将剑藏在里面。</p>

阿善赶车，而我，披上了斩衰重孝，一路捂着脸哭。</p>

如李郎中所言，到了城门的时候，守卫们对他颇是敬重，张口便是“先生”。</p>

李郎中颇是和蔼，与他们寒暄起来，说他出城给人看病，还说后面牛车上的是昨日在医馆里过世的，正好顺路，送回乡里安葬。</p>

未几，他们走了过来。</p>

大约是因为觉得死人晦气，他们检视得很是敷衍，翻开草席看了看，闻到味道，就赶紧走开了。</p>

我捂着脸，干嚎得愈发大声。</p>

只听一个守卫道：“这妇人也是个苦命的，走吧，好好安葬。”</p>

阿善谢过，赶着车，跟在李郎中的小毛驴离开了城门。</p>

直到离开了好一段路，我才收住了哭声。回头看去，晨曦之中，那城门已经远去。</p>

心头终于松下来，我忙将草席揭开。</p>

只见他已经睁开了眼，骤然目光相对。</p>

大约是因为脸上的铅粉着实过于惨白，他此时的样子颇有几分病西施的阴柔，却衬得那眼神愈加锐利。</p>

“你觉得如何？”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发烫。</p>

他没答话，仍盯着我，道：“你方才出城的时候，说的什么？”</p>

我一怔，回想了一下，自己为了装得像一些，边哭边说了好些话，却不知他指的那一句。</p>

“你听到了什么？”我问。</p>

他冷冷道：“你说，夫君你这薄情短命的，这辈子走了下辈子也别回来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