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跟着望去，只见大街那边，人来人往，并没有看到什么仪仗。</p>

再看向兰音儿，她挠挠头：“我方才看着些影子晃过去，像是上皇身边侍卫的装束。大约是我看错了。”</p>

我说：“走吧。”</p>

说罢，下了马车。</p>

秦叔家的大门虚掩着，兰音儿跑上前去敲了敲，里头的僮仆出来，见是我们，一笑。</p>

“主人和大公子一直等着娘子，方才还说娘子怎还不来。”</p>

我往里头看了看，道：“这几日，我兄长都住在这里么？”</p>

“正是。”僮仆道，“我从未见主人这般高兴过。”</p>

我颔首，往里面走去。</p>

秦叔和兄长在堂上坐着叙话，见我来，二人都露出笑意。</p>

“那日我见到大公子回来，当真是又惊又喜。本想着好不容易重聚，该多住些日子才是，可大公子又要去洛阳，还要带着娘子去。”秦叔一边给我倒茶一边问，“宫中的事，娘子都交割清楚了？娘子真的从此不必出家了？”</p>

“正是。”我说，“这事，是太上皇下了旨的。”</p>

那倒茶的手顿了顿，秦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兄长。</p>

“不想，太上皇竟默默为上官家做了这许多事，可谓仁至义尽。”他感慨道，“从前在下不知这许多，对他有所误解，却是惭愧了。”</p>

“太上皇是太上皇，董裕是董裕。”兄长道，“先生何愧之有。”</p>

又寒暄了一番，秦叔望了望外头天色，对兄长道：“近来天气难料，也不知会不会下雨，依在下看，大公子和娘子还是该早些启程才是。”</p>

兄长道：“先生言之有理。”</p>

说罢，他起身到房里去收拾东西。</p>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喝一口茶。</p>

“大公子说，那日与娘子重逢时，他与娘子说了许多话。”秦叔在一旁道，“当年，他有许多事瞒着娘子，娘子很是怨恨他。”</p>

在秦叔面前，我一向没什么好隐瞒的。</p>

兄长在他这里住了几日，想必也谈了许多。他问起这些，我倒是不意外。</p>

我沉默片刻，道：“我不怨恨他，我也知道他的苦衷，只是一时难以置信罢了。”</p>

秦叔颔首，叹口气。</p>

“娘子和大公子兄妹之间的事，在下本不该多嘴。”他说，“不过这些年，在下一直参与娘子的事，娘子给大公子捎去的信，也是在下经手的，在下还算旁观者清。许多道理，娘子心中明了，自不必多言。但在下还是请娘子想一想，若娘子是国公或大公子，遇到这等情形，可会比他们做得更好？人无完人，世事难料，便是国公那等人物，在下看来，算得有远见的，不也是还有犯下大错的时候么？娘子和大公子这几年经历了不少风浪，能走到今日，双双保全，已是不幸之大幸。将来的日子，还望娘子往前看，切莫将龃龉放在至亲至爱之人身上才是。”</p>

我看着秦叔，鼻子有些发酸。</p>

说来，事到如今，除了秦叔，也不会再有我视为长辈的人再对我说这些。</p>

“知道了，”少顷，我轻声道，“多谢秦叔。”</p>

秦叔微笑，却道：“还有一件事，在下要问娘子。”</p>

“何事？”</p>

“与太上皇的婚事，娘子如何想？”</p>

我的目光定了定。</p>

果然，到了秦叔这里，也逃不开这个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