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我，没说话。</p>

我用力挣脱，甩开他的手。</p>

“贫道深知上皇与贫道乃云泥之别，亦断不敢盼着上皇惦记兄长的情面。”我说，“只盼上皇勿再惦记我兄妹，感激不尽。”</p>

他的目光不定，但很快，平静下来。</p>

“朕若是不愿呢？”他说。</p>

嗓音沉厚，却透着毫无起伏的淡漠。</p>

我暗自咬唇，不多言，也不再看他，转身而去。</p>

————</p>

景璘那边，终于有了消息。</p>

隔日，宫里来了内侍，说如今青霄观的法事完毕，宫中玉清观不可无人，请我回宫去。</p>

我问那内侍：“太后、圣上和中宫都回到宫里了么？”</p>

“禀玄真，昨日就回到了。”内侍恭敬道。</p>

我心中明白，这是景璘要找我商议对策了。正好这青霄观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回宫正好。</p>

青霄观里，除了一众做杂活的老宫人，只有我和兰音儿两个是玉清观的人。当日，我们就收拾了细软，离开了芙蓉园。</p>

安顿完毕的时候，景璘已经像往时一样，在御苑边上的紫云楼瞪着我。</p>

“天杀的狗贼！他竟敢买通了骊山行宫的人，将朕的人监视了起来！”才见面，景璘就忿忿地破口大骂，仿佛要将积累了两三日的怒火全都倾泻出来，“无耻之尤！朕要将他千刀万剐！”</p>

我坐在一旁，等到他终于骂累了，停下来，才道：“陛下的人，都落在了他的手上么？”</p>

提到这个，景璘神色一阵灰败。</p>

“嗯。”他不情不愿地承认。</p>

“招了么？”</p>

“没有。”他说，“都是死士，发现事败，便咬毒自尽了。除了一个不长眼的，竟交代了毒物来历。不过他也没敢把朕供出来，当夜趁人不备就撞了头。”</p>

我心中一阵凉，少顷，颔首道：“他们的家人，陛下还当好好抚恤才是。”</p>

“这不消你说。”景璘随即道，“太上皇的手上除了那些毒药，一无所获。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p>

我想了想，道：“接下来，暂不可轻举妄动。太上皇此举，就是在警告陛下。若陛下再落下什么把柄，难保他会做出什么来。”</p>

景璘似不服气，但终究没说什么。</p>

他悻悻地倚着美人靠坐下来，懊恼道：“阿黛，早知就将这事交给你去做。若你出身，定然比朕缜密许多，不至于被他钻了空子。”</p>

这十分难说。</p>

我想着这两日跟他打的交道，也是一阵灰心。</p>

“不过至少我们能暂且摆脱他。”我说，“这是宫里，他的手伸不进来，不用见他总是好的。”</p>

“也没有几日。”景璘烦躁地说，“过几天就是端午，母后说了，端午是个大节庆，少不得要请太上皇来过节。”</p>

他不说，我差点忘了。</p>

端午这日，要除晦辟邪，往年总是由玉清观为六宫准备雄黄酒，还要女冠们制作五色绦绳，献到太后、帝后及每一位宾客面前。</p>

也就是说，我和他，免不得也是要见面的。</p>

“阿黛。”景璘突发奇想，“能不能在给他的五色绦绳里下毒？”</p>

我说：“前番行宫刚出事，他就死在了宫里。陛下打算如何面对外头悠悠众口？”</p>

景璘瘪瘪嘴角，一脸遗憾。</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