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定是人多，只怕没有空位。”</p>

“人多才证明好吃。”景珑道饶有兴致，“有没有空位，去看了就知道了。”</p>

说罢，他继续拉着我，往新丰楼而去。</p>

我望着新丰楼那高高的屋顶，百爪挠心。</p>

正当我琢磨着该用什么说辞劝景珑去别的地方，忽而听他说：“昨日上皇回了玉华宫，可召见了你？”</p>

我怔了怔。</p>

哪壶不开提哪壶。</p>

“嗯。”我敷衍地应一声。</p>

“他为何专程召你？”景珑问，“难道是为了行宫之事？”</p>

我知道他说的行宫之事指的是什么。</p>

“殿下为何觉得是为了行宫之事？”我问。</p>

“二圣之间的争斗，虽人人避讳，却早已并非秘密。”景珑神色坦然，低低道，“昨日来接你我的金吾卫，一早就带着上皇手谕从京城出发，而那时，行宫里还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其中细处，孤自不得而知。不过想来，你也早知道那行宫里会出事，对么？”</p>

不愧是太上皇和景璘都赏识的人，景珑在某些方面或许迟钝，在大事上是一点也不糊涂。</p>

我沉默片刻，道：“那么你大约也明白了，我昨日为何要带你离开行宫去花市？”</p>

景珑不置可否，仍看着我：“太上皇可曾为难你？”</p>

唇上再度微微发麻。</p>

我生生收住了想抬起的手。</p>

“不曾。”我说。</p>

他比为难更过分，他强人所难。</p>

“不然我已经在牢里了，怎能出来见你？”</p>

景珑眉间一展，笑了笑。</p>

“那么你呢。”我说，“我算计你，你不恼我？”</p>

“你无论做什么，孤都不会恼。”景珑道。</p>

他停顿片刻，神色忽而变得认真。</p>

“阿黛。”隔着羃离上的薄纱，只见他目光灼灼，“日后，孤会保护你。无论发生何事，孤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p>

我着实愣了一下。</p>

看着他，我有片刻的恍神。</p>

相似的话，我似乎也听过。</p>

我张张口，正要说话，忽而听得一阵呼唤传来，有人在叫殿下。</p>

转头望去，却是一名金吾卫将官，带着几名武侯，分开人群朝这边走来。</p>

“殿下！”那将官来到景珑面前，行个礼，道，“南市有人斗殴，人群推搡踩踏，伤了十几人。请殿下前往坐镇，调动人手！”</p>

景珑的眉头蹙起，看向我。</p>

“你去吧。”我说，“给我留两个人，我去新丰楼给你买好吃的，让他们给你捎过去。”</p>

景珑露出笑意。</p>

“今日着实事多。”他注视着我，低声道，“下次，孤再与你出来，好么？”</p>

“好。”我说。</p>

景珑转身而去，似乎有些不舍，走几步便要回望一下，直到被人群挡去。</p>

我站在原地，伫立片刻，再度望向新丰楼。</p>

它已经在近处，我能望见那高高挑起的酒旗上的字。</p>

也好。心中苦笑。景珑说得没错，我今日确实心不在焉，无论我承不承认。</p>

一个人走一走，也许能让脑子更清楚些。</p>

人潮汹涌，倒不必我费神去挤。跟着路人，就能被裹挟着去到新丰楼面前。</p>

走到边上巷口的时候，突然，手臂再度被拽住，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p>

“去新丰楼，是么？”</p>

浑身骤然僵住，我不可置信地抬头。</p>

那人近在咫尺，冷冷地看着我。</p>

高高的个子，遮住了上方的太阳。</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