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继续追问,却听齐王道:“你那栀子花如何了?”</p>
“已经好了。”我说,停了停,又补充道,“多谢殿下的书。”</p>
齐王“嗯”一声,仍旧看着前方。</p>
我说:“那书是殿下自己记的?殿下也养了许多栀子花?”</p>
“清澜殿里有一些。”他说,“是孤的母亲养的。”</p>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多余又尴尬的问题。</p>
那些宫人说过,他母亲喜欢栀子花。那么他抄录的这些养花心得,自然是跟他母亲有关。</p>
什么脑子。我在心里对自己说。</p>
“从前,那些花也曾得过病,”齐王道,“花匠无暇到清澜殿照料,孤便只能自己动手。那些笔记,便是当年摸索之时留下的。”</p>
我讪讪地“哦”一声。</p>
不必仔细想,这也能想明白。哪里是什么花匠无暇照料,不过是齐王自幼被冷落,连花匠也跟着怠慢罢了。</p>
这些话说下去着实没意思,我正想着如何将话题岔开,忽而望见兄长终于像活过来一样,姿态优雅地上了冰,朝我们滑过来。</p>
齐王停住,随即将手松开。</p>
“你就是总依赖别人扶着,才总是学不会。”到了面前,兄长看着我说,“下次你再要来,就不许再带一个人。”</p>
我瘪瘪嘴角。</p>
他总这么说,但每次他也仍然会不放心地跟着,然后唠唠叨叨像一只老母鸡。</p>
幸好有齐王在,他没工夫跟我说个没完。</p>
“不想子烨的冰技这般好,”教训了我之后,他转向齐王,和颜悦色道,“一看就知道颇有功底。”</p>
齐王道:“同春园的池子,冬天结冰也早。园中太监宫人有不少冰戏好手,孤自幼就跟他们学过。”</p>
听着这话,我忍不住瞥他一眼。</p>
宫里是个讲究攀比的地方,若说哪个皇子公主跟太监宫人学东西,哪怕只是冰戏这样微不足道的游乐,也要被人暗地里嘲笑,因为那说明不受宠。</p>
而齐王如此大大方方地提起来,毫无避讳,我是头一次遇到。</p>
不过齐王从小在同春园长大,是众所周知之事,没有人会觉得奇怪。</p>
“原来如此。”兄长颔首,“你如今住到了齐王府,园子虽不如同春园里开阔,却离我等更近。日后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们可同去。”</p>
齐王道:“多谢伯俊。”</p>
兄长道:“这天气看着要变晴了,我带了些酒菜出来,让仆人到点兵台去用红泥炉子煨了,稍后一道用膳如何?”</p>
齐王道:“承伯俊好意,不过今日不便。孤答应了琅琊王世子打马球,现下已经快到了时辰。”</p>
兄长无奈微笑:“如此,下次再聚。”</p>
齐王颔首,目不斜视地与兄长行礼,告辞而去。</p>
已经有侍从牵着马在岸上等候。齐王除下冰鞋,交给侍从,而后,翻身上马。</p>
看着那背影远去,我收回目光,未几,又忍不住朝那边瞥了瞥。</p>
转回头来的时候,我发现兄长盯着我看。</p>
那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p>
我莫名耳根一热,道:“兄长看什么?”</p>
“你觉得齐王如何?”他说。</p>
我愣住,随即觉得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贼,心毫无来由地狂跳起来。</p>
不过,我面对的到底是自己的兄长,有从小练就的城墙拐角一般的厚脸皮。</p>
“什么我觉得齐王如何,没头没尾的,兄长在说什么?”我不但装傻,还反将一军,道,“我还想问兄长,出门之时,兄长可不曾说齐王也要来。这是怎么回事,兄长难道不该解释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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