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带着陈雯雯在这一层活到现在真的是算他的运气好,因为身边有个普通人,他根本不敢和那些死侍死斗到底——其实,就算没有陈雯雯,他恐怕也没有资格去玩死斗。玉漏这个真言术需要的体力和精神消耗是相当可怕的,那些如潮水般足以拥堵下水通道的死侍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杀完的。
再加上他又在前面的关卡大意受了一些伤势,要不是在带着陈雯雯东躲西藏的过程中找到了安全屋,他早就挂在那些死侍的口中了。
他们往前走了两步准备离开,忽然又站定,回头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夏望,直到赵筎笙轻轻向他点头,这个男孩才主动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茹笙我跟你说,这一路过来真的是要人命了,我们赶紧走,路上我跟你说之前我遇到的那些事情有多离谱,你肯定想不到...”司马栩栩公主抱着满是骨针的兰斯洛特,走在赵筎笙和陈雯雯的身边嘴巴终于忍不住开始碎了起来。
赵筎笙全程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侧头看着司马栩栩在紧张过后松懈下来,嘴碎滔滔不绝的模样,心中异常的安定和祥和。
就这样其实也挺好,只要栩栩没有事,那么一切都好。
直到那结伴逃离战场的几人脚步声消失许久以后,一个女人出现在了那塌方的下水道前,她站在疮痍的战场痕迹中央,低头手指轻轻一抹泥沙上还未干涸的温润鲜血,在凝视血液少时后起身,朝着几人离开的脚步跟去。
—
地铁轰隆向前行驶,不知道是气流还是车身的震动,这让闭着眼睛休息的林年始终没法精神安定下来。
他睁开眼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漆黑隧道,在玻璃的倒影里只有自己,以及在他对面座位上平躺着曲起洁白的膝盖,手背遮眼,金色发丝垂落地面的女孩。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内心有一些慌乱感,却不知道慌乱从何而来,是担心即将到达的8号线上未知的挑战吗?还是对可能受伤不轻的苏晓樯和路明非的担心,那种没来由的慌乱仿佛如鲠在喉,呼吸中枢被抑制,从而使呼吸变浅、变快,无论怎样汲取空气中的养分,那股窒息和不安都会萦绕着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有什么快要发生了...有什么已经发生了。
带着不安与警醒,他的耳边响起了列车内8号线预告的语音播报,平躺在对面座椅上的金发女孩手背微微挪开,璀璨的黄金瞳内含着的不知是笑意还是讽刺。
—
“路明非?”
CC1000次快车上,忽然站起的路明非扭头看向窗外春光灿烂的伊利诺伊州,花海与风车在山丘上迎着蔚蓝的大湖方向吹来的微风摇曳着春意,可他的视线却穿透了玻璃上自己与周围芬格尔、楚子航、陈墨瞳他们的倒影,穿过了那看似美好但却虚假的春日美景,直直穿越到蔚蓝天际更远、更远处的地方,试图锁定什么即将到来的,恐怖的,难以阻止的事情发生。
“怎么了,是产生灵视了吗?”古德里安连忙把那张画着末日、巨树与黑色举巨兽的巨型油画上的帆布拉上,生害怕自己这位不省心的准学生受到刺激后再闹什么幺蛾子。
芬格尔喝着热可可一脸懵逼的同时已经躲在了远处的,陈墨瞳则是盯着路明非的动作,右手摸到了鞋侧面的刀柄,他们都很紧张,因为一旦‘S’级在这趟疾驰的列车上再搞什么鬼动静,他们恐怕一个都逃不了。
“路明非?”在旁侧的座位上,任务失败后一同归程学院的楚子航,轻声开口呼唤了身边这个男孩的名字。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对路明非忽然暴起做出过激反应的人。
不是之前任务中被路明非打怕了,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这个男孩身上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亦如数年前那场暴雨夜中无助又恐慌的男孩的迷茫和不知所措。所以他明白,现在面前这个大男孩需要的不是保护,也不是防患于未然,而是一些...关心和帮助。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路明非抬手到胸口前轻轻攥住了心脏前的衣裳,忽略了耳边掠过的古德里安大呼小叫找速效救心丸的嘈杂,那双不自主点燃的黄金瞳死死盯住窗外春日盛景,牙齿情不自禁地咬破嘴唇,逼出了鲜红的血迹。
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