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是第一个察觉到异常的,他接触过林年的‘时间零’领域最多次,在感受到那种奇异的领域波动,和周遭环境的延迟感的瞬间,他就得以判断出事情了。
夏弥和苏茜还在做自己的事情,一个叽叽喳喳跟楚子航科普旅游景点的事情,一个认认真真地做着任务前的行动准备,忽然就发现楚子航骤然站了起来,目光如刀般刮向四周,紧接着她们跟着环视周围才发现到了异常。
“这是”夏弥瞪大眼睛,似乎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的场景,她的视线着落于左前方座椅上正在下飞机前吃药的乘客,被打手腕弹起的药丸几乎静滞在空中,乘客的视线也悬停在药丸上,嘴巴保持着张开的幅度一动不动。
被倒入水杯的水流柱被时间冻结,乘客们交谈时扬起的肢体动作和神色都陷入凝固,滚落在略微倾泻过道上的矿泉水瓶也止住了势头,所有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
“时间零。”苏茜和她后座的兰斯洛特几乎同时也站了起来,他们在机场候机厅行动时短暂体验过一次,再一次经历这种情况瞬间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在注意到彼此都受到了‘时间零’的赦免后,几人瞬间就看向右侧林年的座位,兀然发现两个位置都是空的,他们立刻开始确定还有谁能在领域中自由行动。
除却做出了行动的楚子航、夏弥和苏茜还有兰斯洛特以外,很快就从前舱跑来和众人汇合的维乐娃·赫尔辛基也被纳入了其中。后排上芬格尔还在呼呼大睡,看他呼吸的频率和倚靠着他的夏望来对比,可以看得出这家伙也是被赦免的人员之一。
“林年。”还站在过道上的维乐娃视野最清楚,抬手就指向了后方过道,几人立刻探头看了过去发现林年和苏晓樯都半跪在过道上不知道在低头看什么。
楚子航解开安全带,没有浪费时间,立刻踏上过道走了过去,他还没问什么情况,蹲在过道上的林年就已经开门见山了;“出事了,飞机的结构出现了撕裂,现实时间十秒后就会出现无法挽回的空难。”
“什么造成的?有头绪吗?”楚子航几乎都没有幻想过林年误判的可能,凑近林年给他让开的位置半蹲了下来。
果然,他一眼就看见了过道的地面上撕裂的裂痕,沿着裂痕的轨迹看向舱壁,果然洁白的舱壁上也爬行着这代表死亡和灾难的漆黑裂缝。
“原因不明,但肯定不是因为爆炸。”苏晓樯的表情也有些不好看,“我确定炸弹已经全部排除了,不应该还会出现这种级别的空难的。”
这让楚子航心中沉了沉,他手指轻轻停在了裂痕右侧的端口上比对,在‘时间零’的作用下这条裂痕依旧执着地在向前攀爬延长着,按照这个速度对比时间零的倍数率,在正常的时间流速下,最多不到十秒,裂痕就能在横截面上贯穿整个飞机的机舱。
“十分钟,这是我能争取的最大时间,除了夏弥的弟弟以外,我的‘时间零’赦免了你们九个人,我最多能坚持十分钟。”林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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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功率下的‘时间零’极度消耗体力以及精神,林年的体力足够但精神负荷却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拖九个人进入‘时间零’基本就是九倍的消耗,林年能坚持整整十分钟已经算是超人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十分钟是林年的极限,或许他可以拖得更久,但在现实的十秒,时间零的十分钟后,飞机真正开始解体时,再怎么维持‘时间零’都失去意义了,失去了载具的他们只有坠落高空一个结局。
楚子航沉默了十秒,他背后跟着聚过来的几人也跟着沉默了十秒,在这十秒内所有人都掀起了大脑风暴。‘时间零’张开十分钟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救火抢险的黄金时间,他们明白林年不惜耗费九倍的精神体力负担都要在言灵内赦免他们的意义,所以也绝不会浪费对方的
“路明非和零呢?”林年发现路明非和零那边还没过来微微皱眉,“去把他人叫过来。”
那边发生什么情况了吗,有零在带着他,怎么还来得这么慢?
“我去叫他们。”苏晓樯起身就往后机舱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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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戴着蒸汽眼罩呼呼大睡的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人扒拉了两下,因为睡得太舒服的缘故只是随手扬了扬都哝:“别闹”
但扒拉他的人似乎不是无意的,更得寸进尺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这让他有些厌烦了,抬手就往前抹,“我说了别闹”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推到座椅靠背了,软软的然后座椅靠背就打人了。
他脸上忽然就火辣辣一疼,“嗷呜。”
“路明非,你们这边呃。”苏晓樯小跑过来就看见站在过道上面无表情的零,以及戴着眼罩脸上一个巴掌印,正在张扬舞爪挣扎的路明非。
“怎么了?”苏晓樯奇怪地看向零。
零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快步走向了林年那边。
苏晓樯抓了抓头发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时间管这些了,伸手就扯掉了路明非的眼罩,“出事了,飞机可能要坠毁了,别睡了。”
“啊?”脸上莫名其妙火辣辣疼的路明非摘下眼罩后四顾心茫然,看着略微急促的苏晓樯,脑子花了三秒理清楚对方话里的意思后,脸上瞬间就白了,“你开玩笑的吧?”
“我也希望我在开玩笑还有,你和零没事吧?”苏晓樯还是决定多问一句。
“什么有事没事?哎哟”路明非感觉脸还有些疼,“刚才谁打我一巴掌你打的吗?”
苏晓樯翻了个白眼,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肯定路明非这傻小子又在无意识间得罪了零,但应该不会得罪得太狠。
毕竟零要是下重手,这一巴掌就是用的俄式传武(克格勃秘传)了,一耳光下去瞄准耳廓,能把人给原地干到半小时内失去意识,醒来后都以为只是恍忽了一下完全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现在路明非只是脸上多了个娇小的手印,看起来问题应该不大,所以苏晓樯只是催促了他两句转身就回去了。
路明非到底还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挨的一耳光,这个疑惑大概也得持续他一辈子。
等路明非抱着飞机坠毁的担忧急匆匆地跑到前半舱的时候,看见林年几个人全围在过道的一处沉思时,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意识到问题好像有点大。
“路明非你你什么情况?”林年转头看向路明非,就见到他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下意识就看向苏晓樯,苏晓樯摊手表示不是自己的问题,他才摇头,“算了简单说下情况,还有十分钟飞机就会从我们现在脚下的中部开始分裂开,我们会失去一半的机身,同时面临压力失衡,气流爆冲,机身进一步解体,机翼、引擎损毁着火的危险。你有什么想法吗?”
“十分钟?!”路明非瞪大眼睛,像是要吃人。
他下意识看手表,结果发现腕表上的指针像是被磁吸住了一样颤抖着。
“八分三十秒。”苏茜说,“我在心里倒计时了。”
“和我计时的一样,五分钟时我们再对一次时间,避免因为紧张的情绪导致计时错误。”兰斯洛特说。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林年看向路明非。
因为林年专门问了路明非,所以所有人都整齐看向了路明非。
“我长得是像柯南还是像哆啦A梦(路明非的烂话槽点大概在于‘柯南’在剧场版中指挥过小兰迫降飞机,‘哆啦A梦’万能口袋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两者都是能解决当前困境的狠角色,但他两者都不是)?”路明非哀嚎,“跳伞?这飞机上有降落伞吗?我们都培训过跳伞,有足够的伞包应该没问题吧?”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我们没法拯救一整架飞机的人,路明非的冷血是理智的,我们的确应该考虑放弃飞机上的其他人,寻找伞包跳伞自救。”维乐娃平静地说。
路明非差点一口气没顶得上来,他怎么瞬间就变成“理智冷血”的角色了,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天可怜见他刚才只是求生欲望盖过一切后的反应式自救发言好吗?
“先明确一点,飞机解体已经无可挽回了吗?”兰斯洛特俯身弯腰侧看那已经延伸到座椅下的裂痕快速问,“有没有可能中止这个过程?”
“应该没有可能,在我们发现已经拖延到现在的时候,事态已经无可挽回了,飞机的横截面结构是呈E形的,我们现在脚下的过道是正中间的一条截面,谁也不知道机舱的下部裂痕已经扩散到哪一步,我们无从得知也无法阻止。”林年按了按过道的地板,“飞机解体是注定的,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了,不明原因,但已成定局。”
“谁来模拟一下十分钟后的情况?”芬格尔说。
“解体的瞬间,压力差的原因飞机的结构瞬间会被成巨大的力量折断,气流会瞬间卷入舱内造成窒息和失压。我们首先会失去整个后半舱,所有后半舱的乘客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下无一能幸免,在那种情况下外界的大气压会迅速进入机舱,气压的过速下降会让他们缺氧、意识丧失、冻伤,基本不及咏唱言灵。”楚子航说。
“报时。”林年说。
“七分四十秒。”兰斯洛特和苏茜同时说。
“最后一分钟的时候提醒我。”林年订了个闹钟。
“在失去后半机身的情况下飞机还能降落吗?”夏弥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问。
“从来没有过这种先例。”楚子航直言,“这种情况下,飞机的结构严重受损,失去了重要的平衡和稳定性。就算引擎和机翼保留了下来,飞机的后半部分也包含重要的控制面和尾翼,失去它们会导致飞机失去操纵能力。退一万步说我们幸运地还留下了起落架,也很难维持稳定飞行并安全降落。在这种情况下,机长面临的挑战超乎想象,需要凭借极其精确的飞行技巧和应急应对能力才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